第十五章 徒惹相思 一别两难宽

朱棣出宫后，快马回到燕王府，就直奔人居玉宇而去，小平看到朱棣回来，疾步迎了上去，“爷，您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嗯，柳妃呢？”

“娘娘在里面休息，从花园回来以后，娘娘说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下，让晚饭时分再叫醒她”

“哦，柳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李郎中来看看？”

“这到没有，娘娘只说累，看着气色还好”

“那柳妃睡了多久？”

“有一个多时辰了”

说着，朱棣开门轻手轻脚地穿过堂厅隔间，进入到卧室，发现哪里有如眉的踪影，只见床上被褥整齐，并未有动过的痕迹，而如眉今日穿的衣服则凌乱的放在床上，小平见状赶紧去衣柜查看，看到柳妃来时穿着的衣服和前几日刚做好的猎服不见了，朱棣瞬间明白了一切，小平连忙跪下，说道：“爷，小平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到娘娘出去，按时间算来，娘娘多说走了一个时辰，现在派人去找一定来得及”

朱棣只是抓紧如眉的衣服不发一言，他真的无法理解她的举动，难道恢复记忆的她一刻都不愿呆在他身边么？这样急匆匆的走掉，连句解释都没有，她怎么能够如此绝情呢！想着不仅怒从中来，感到自己的真情受到了轻慢，四王爷的身份让他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背叛，这个女人，触及了他自尊的底线，他一怒之下下令，“不用找了，既然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份，自己要走，我又何须勉强！”

说完就怒气冲冲的走出人居玉宇，小平赶紧跟在他身后，却见这个时候福玉来报：“王爷，季氏昏倒了？”，朱棣此时正在气头上，小平见状忙问道：“怎么回事？”，福玉道：“季氏自那日醒来，日日跪在园中忏悔，今日终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乖乖跑出来向我哭诉，王爷您看可让李郎中过去看看”，朱棣闻言想到了如眉的不告而别，既然她不珍惜他，那么他也无须再自作多情！于是吩咐道：“让李郎中过去，并且恢复淑妃一应待遇！”

福玉领命下去，小平跟随朱棣多年，知道他们王爷如今这样定是气愤到了极点，她虽小，可是也知道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于是在朱棣身后跪下说道：“爷，柳妃娘娘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她身上带着伤，又身无分文，现在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她一个弱女子到何处安身？”

听了小平的话，朱棣恢复了一丝清醒，对，无论如何需要先找到她，即使她非要离开，也得等伤养好了再走，她不是此地人，这样一无所有的负伤出走，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他将一辈子活在痛苦中，他不能让她有事！遂吩咐小平，柳妃出走一事先不要声张，让小平带上平日伺候柳妃的三个贴身丫鬟沿着出府后的四个方向分头去找，并安排了亲王护卫跟随，他本人则带着小北折返宫中，去找允文，肖姑娘是如眉在这的唯一亲人，知道如眉下落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

朱棣这边焦急的赶往宫中，而楚楚已经和应天府捕头纪纲初步分析了案情，并约好了明日的来衙时间，准备一同去探审本案的幸存者王员外，然后询问了纪纲离应天府最近的客栈在哪，纪纲见楚楚英气非凡，刚才分析案情又缜密精准，很快找到了几个突破点，不免心中添了几分敬意，已决意结交这个朋友，在得知他要寻客栈来住，知道他非本地人，于是一拱手道：“张兄，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里下榻，家中仅供奉老母，而家母素来好客，张兄去我家也方便我们继续探讨案情”

楚楚见状，忙摆手道：“多谢纪兄好意，不过我一个人云游四方，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与人同住，怕到时候冒犯了伯母”

纪纲见楚楚如此说，也不好再勉强，于是给楚楚介绍了京城中有名的聚贤客栈，并陪同楚楚一同前往。

楚楚并不清楚明朝的物价，待询问了客栈的价格后，才知道她拿到的这笔赏金价值不菲，她叫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就与纪纲话别。

安顿下来的楚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来不及消化，逃也似的脱离了燕王府，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安静下来，心痛的感觉才一点点蔓延开来，她关上房门，甚至都没有力气走到房中，背靠着房门滑坐在地，眼泪不知不觉的散落下来，竟一发不可收拾，她狠狠地咬住手臂，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痛痛快快的哭过一场，楚楚顿觉得心里好受不少，也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首要的是破了眼前的案子，拿到剩下的一半赏金，然后就彻底的离开京城，找一个地方置办产业真正的安顿下来，她从小在海外求学，对明朝历史一无所知，仅有的对古人生活的了解也来自TVB的古装剧，现在细细思索，除了金庸老先生的武侠小说剧之外，发现自己能想到的也只有《醉打金枝》了，那讲述的是唐朝时公主驸马的故事，显然对她目前的处境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想要在这里生活，只能凭借自己一点点摸索下来，还好之前在燕王府生活过一个月，日常起居，时辰计算都已明了，也和朱棣出来游玩过几次，对南京城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想来维持眼下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了朱棣，楚楚的心不自觉的又紧了紧，望向窗外，发现天色已黑，他现在应该已经发现自己离开了吧？当时走的匆忙，本想给他留下一字半句解释一下，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干脆不着痕迹地离开，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他会去找她么？应该不会吧，他贵为王爷，在古代这个男尊女卑的环境中，她不过是他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她虽然不了解明史，可是也知道皇室子弟联姻素来最讲究门第，像她这样没有身份背景的女人，跟着他终究是无名无分的。

不过来自21世纪的楚楚并不在乎身份地位这些，真正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这个男人并非她所爱，她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去作出任何牺牲，她在失忆时犯下的错，她的决绝离开，是最好的弥补。她望着外面的星空，脑海中出现了朱第的笑脸，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的，她不爱朱棣，她只不过是认错了人，这一个月来的柔情蜜意也只是因为她心中所想眼中所见的是朱弟而已！

可怜的楚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对朱棣已经情根深种了呢，她哪里有余力去想明白她不过是对21世纪的朱弟刚刚产生了愉快的感觉，他们也不过仅仅认识了20余天，还没有真正的深刻交往过，这种感情在大都市里随处可见，可是，因为时空犯的错，让她来不及去与朱弟培养感情，就来到了朱棣身边，她只能强迫自己去认定她并不爱朱棣，而朱棣对她也不过是一时新鲜，他们的感情就是一场错误，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朱棣来到太子宫后，小玩子自然一百个不承认，无法从小玩子那里得到任何消息，回府后又得知其他人也一无所获，如今外面已经宵禁，即使他再想寻找如眉，也只能等待明天天亮。

他失落的来到人居玉宇，多么希望进门后能看到如眉的笑脸，这些日子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她在身边，是她的突然出现，填补了这些年来他内心的空缺，从妙云走以后，他一直认为这辈子他都无法再去爱任何人了，支撑他一路走过来的，就是国家大义，民族安危，以至这些年来他立下无数战功，让父皇对他刮目相看，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他满脑子都是妙云，甚至他都不敢多看几个年幼的孩子，一看到他们就想到他们的母亲，这些年来众人所见到的都只是战神四王爷，却没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静时他内心的无限伤痛。

而这个突然闯进他生命的女人，却完全的占据了他的心，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对她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可是，他未曾怀疑过这份真情，他知道他是真正爱上如眉了，一如他当初深爱妙云那样，真爱一个人时，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一种享受，那种莫名的心动无法言说，他也曾扪心自问，这样对妙云是不是一种背叛？可是这些年来他的内心实在是太苦了，如眉的出现，让他死寂的心又重新复活，他无法抵挡也无力抵挡这份感情，对于妙云的离开他也终于释怀了，无论如何他的前半生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八年了，是时候该放下她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可是就当他想明白一切，要与如眉开启新的人生时，如眉的不告而别，显然给了他重重的一击，朱棣再也按耐不住，拔起佩剑去院子里挥舞起来，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来，他忍不住剑指苍天，问道：“老天爷，我朱棣自问一生未做过一件亏心事，为何要屡次三番夺我所爱，为何要如此折磨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