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5）

      “哎呦，我的爱徒~合着这么多年磨出的这颗七巧玲珑心，就用在算计我上了？”郭德纲说的笑意盈盈。听在栾云平耳朵里，却无异于一声惊雷。

       扑通一声没有缓冲的就跪了，一向淡定的神情也变得慌乱，师父这句话说的太重了，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

       “师父，我。”

       “你？你什么？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怎么着，直了多年的脾气，就因着两个小徒弟，话都不会说了吗？”

       昨天晚上孔云龙来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无非是两个小孩子打架，家大人不忍心孩子停场，想用一顿板子替了孩子的罚。虽说道理上讲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五个指头还不一样长呢，云字儿孩子感情到底是和后来的徒弟们不一样，反正事儿也没惊动社里，也不用和谁交代，罚了也就过了，郭德纲偏心的理直气壮。

       知道今天人会来，特意起了个大早等着，就想着人来了之后把事这么一交代，自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就结了。结果没想到，这么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直来直往的性子，就为了给孩子求个情，生生的改了脾气，好好的求情，非要转个弯去说！

       “师父，我说错话了，我就是不想自己家孩子被通报停场，所以想求您，饶了这俩孩子一回，责任我和孔云龙担着。”

       其他的事儿都能做到客观直接，可是事关高筱贝，才让栾云平失了分寸，和师父耍了个心眼儿。师父的怒火，一下子点醒了栾云平。在师父这里，一切的小心思小手段都是无效的，还不如清清楚楚的认错，干干脆脆的认罚。说不定看在态度好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

       看人想明白的很快，重新解释的话也顺耳了许多。对嘛！想护着自己徒弟就应该名正言顺的护着！又不是当初任人欺凌的时候了，栾云平、德云社的大总管，就应该有着霸气护徒弟的资本。

       “行了，事儿我是清楚了，就依你了按家规办。那咱就自家解决自家的事儿，那两个筱字儿的，我不管，你们回家自己解决，你们两个呢？”解决方案，这才是正题。想替了徒弟，他们两个要拿什么换？

       “听凭师父处罚。”任打任罚，态度诚恳。

       “既是家事，那一个管教与严的罪名你们是跑不了了的。别的我也不想追究了，你自己找孔云龙商量哪天来我这还了吧！”

       在郭德纲这儿，今天算是解决了，就挥挥手，想让栾云平回去。毕竟家里还有受伤的小徒弟要照顾呢。

       栾云平得了师父的准信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师父应该不会揪着不放，非要拿两个孩子给全社立个规矩。近两年社里发展的很好，师父也不需要再嫉恶如仇的斗争着给大伙儿挣个吃饭的堂口儿，脾气相对的柔和了许多，甚至连社里的事儿都不大愿意管了，都扔给自己处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会同意的。但是又觉得过于的顺利，连多一句话都没问。

       栾云平从地上起身，却没有出书房，而是走到了书架前，找出了昨天晚上郭德纲拿出的那个锦盒，从里面把藤杖恭敬的请了出来。双手高举，又跪在了郭德纲的身前。

       “师父，本应该按照社规处理，因着我的私心才坏了规矩，请您责罚。”

       求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然谁都倚老卖老的求个情，那社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就该解决自己私心求情的事儿了。所以才不同意孔云龙一起过来，来一个也是罚，来两个罚一双，结果是一样的，何必再搭上一个？

       本来都已经顺利的解决了，这个笨徒弟，这该聪明的地方不聪明，这不该傻的地方是真傻！自己都让他走了，这个憨憨又自己跑去把藤杖请了出来，非要挨个罚。又不能告诉他孔云龙已经替过了。郭德纲表示，有一堆别扭又不省心的徒弟，真的好难。。。

       “打架的是两家的孩子，求情却只你一个人来？”

       “师父，我是师兄，社里的规矩是我在管。而且孩子们是因为我才打起来的，毕竟，”栾云平有些解释不下去，心里的羞愧无线放大，闭上眼睛遮住眼中的湿意，长长的睫毛划出好看的弧度，“毕竟当年是我背叛了三儿，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

       这也是一个纠结在过去，不肯原谅自己的人，郭德纲心里叹气。这俩人对人对事对物都通透豁达的样子，只有面对对方的事情的时候，同时都会变得矫情又别扭，这么多年这俩人都一直固执的认为是自己欠了对方的。

       不过，对孔云龙，是感叹世事无常，天意弄人。但是对栾云平，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在那个朝不保夕的时期，郭德纲在外面打拼扬腕儿，栾云平看家，管着社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任劳任怨，唯一坚持过的任性就是想等着出了事的孔云龙恢复。可是最后，在郭德纲刻意的引导下，栾云平看到如果他一直这么等下去，不出去演出，挣不着钱，社里就会有更多的人吃不上饭。所以他妥协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肿着双眼深色平静的让师父给他换了搭档。

       为了社里的师弟们有口饭吃，也为了师父少操点心，栾云平放弃了自己的承诺，舍了孔云龙，也埋了自己的青春年少。只留铁面无私栾队长。

       郭德纲看着面带悲切的爱徒，心下不忍。

       “没有谁背叛了谁，那都是当初认真思考之后的选择。这人呐，得学会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我知道，师父，我没后悔。从前都是三儿护着我，我也只是也想护着他一回，求您成全。”

       这一个两个的都叫自己成全！都是儿子，都是讨债的！郭德纲拿起了栾云平高举的藤杖，在手里颠了颠。算了，早晚都得有这一遭，心里这个坎儿还是帮着他们都过了吧！

       不过这藤杖是不能用了的，毕竟昨晚上已经罚过一个傻小子了。况且早上还一个憋不住了的人也打了电话。收了藤杖，换了戒尺。

       儿子给老子心里添堵，难道不应该罚吗？嗯，这样就应该算不上说话不算话了吧~嗯，好像可以心安理得的收拾孩子了。

       藤杖鞭背，戒尺却是要责臀的。看师父换了戒尺，栾云平这边还没说话，脸就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