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朵独自陪伴棺木埋进土的玫瑰,红玫瑰。
我不知道棺木的主人姓甚名谁,似乎名里有个元音,我已经听不清了。
似乎是个黑发碧眼的小女孩。
印象更深的是那双采下我的手,粗糙,布满老茧,长着乱糟糟而脏兮兮的毛发,指甲里全是灰泥,似乎很久没有洗过了,他摸着我光滑的枝丫,似乎叹了一口气:“这是一朵红玫瑰吗?”
“你的眼睛,已经……”那是个妇人的哭声,声音干涩仿佛喉咙已经破烂不堪。
“我……”男人的声音蕴含着深刻的悲哀。
“我只能看见这些颜色了,”他说,“嘶。”
肉钩上了我的刺。
我的刺被那个人手上的老茧折断了,紧接着是他掐下了我,钻心的疼传来,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哦,约翰,哦,你看,你看啊,”女人断断续续地哭着,“你看,玫瑰在颤抖……”
他看得见吗。
“乔伊……它在颤抖吗?像小安妮吗?像不像?……”男人的老茧在我的花瓣上小心地滑动着,似乎很着急,紧接着那个妇人接过了我,她有着碧绿的眼睛。
“安妮……”
她继续说:“很像安妮……”
我突然想起了有一天我呼吸的空气中充满了血气,一匹匹黑色、白色和酒红色的不算肥壮的马践踏过花丛,我根茎的地方有一道伤口,是那个士兵的剑导致的。
“你看啊,乔伊,”男人说,“只有这些花,她们还在。”
“玫瑰从来没有走过。”女人说,“我们都死了,她们也会开。”
我似乎看见过烽火的连天,也看见过一个黑发小女孩被弓箭刺中痛苦地挣扎、喊叫,最后在无尽的苦痛中呻吟,然后死去。
我看着我旁边的一朵花,她是花苞,新长出的花苞。
我们都死了,她们也还在。
现在我的花瓣应该已经开始腐烂了。
我讲述完这个故事应该也就会死去了。
可是如果你路过,请看看,我旁边的那朵,根茎上面大概3英寸有一道伤口的花开了没有。
我想我可以听到你告诉我她是什么颜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