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梦里）

“孩子，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还有一天赐封大典就要举行老太君一反常态前往西厅，在礼仪规矩之后老太君支走了所有的下人拉着西厅夫人的手说了这句话。西厅夫人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神情变得悲伤往事历历涌上心头，她抽回自己的手拭去眼角边的泪珠轻叹了一口气说：“您千万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您我大概......”她还没说完老太君就打断了她：“傻孩子，别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嗯！”西厅夫人强忍泪水用力地点点头。

“好好准备明天的大典吧，我回去了。”老太君说罢站起来轻轻拍了一下西厅夫人肩膀并且制止了她送自己。

老太君在回养颐阁的路上就吩咐王嫲嫲让下面的人去打点轿辇自己要再度进宫面圣。

“诏曰，朕闻叶李氏宇佳文采飞扬品性纯良故依律册为叶李联庄庄主封富乐侯秩三品；另赐封叶李氏文佳为叶李联庄辅庄主封正六品舍人。望同心戮力，勉之！”这是册封大典当天宣召内侍所宣读的圣谕。此谕一出庄中几乎所有人都极为震惊，因为叶李联庄有史以来从未有过辅庄主。一时间大家都不禁议论纷纷只有老太君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接召后便安排正式的大典进行仪式。大家也都没有细想纷纷忙起自己该做的事情，西厅夫人趁乱走到老太君身边一脸感激正想说些什么老太君便有些恼怒地打断了她：“你还杵在这干嘛赶紧干活去！”说完自己就走了。

西厅夫人望着老太君远去的佝偻的背影和苍白鬓发眼中含泪深深一拜。

大典过后老太君便不想再管事加上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她把叶李联庄彻底交给了正品、执法和西厅三位夫人而两位庄主目前更重要的事情则是学习。由于宇佳是正庄主所以他主要学的是审查帐目统管上下以及上朝议事，文佳则多学着迎来送往和撰写文书等事。

叶李联庄这艘大船总算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中缓慢地前行着。

转眼来到了第二年春天，宏佳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却突然被女方毁了婚约。这桩婚事是前任庄主在世的时候给他定下的，当时他私心想让宏佳继承爵位的所以定的女方是户部侍郎的千金。现如今宏佳的爵位打了水漂对方这位大人自然看不上这样一个东床了。幸得宏佳本来就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但是他的母亲东厅夫人却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心中又气又悲。她去找老太君但是老太君却说宏佳为商对方的女儿满身的书卷气本来就不合适退了就退了罢。东厅夫人回到处所正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下面的婢女来报老夫人到了。她亲自为老夫人奉上参茶又命金花端上前些时日自己哥哥带来的老家特产孝敬。老夫人心中甚是得意咽了两口茶才说道：“过几天就是宏佳的生辰了。他这个生辰不同往日他今年成年了得好好给他过过才是。”东厅夫人一听这话眼泪便在眸眶里打转跪下说：“请老夫人给我们娘俩作主啊，宏佳今年成年也本该在今年成亲的可如今......”

“亲事之事我也听说了，但是老太君不出面我也有心无力呀。”老夫人放下茶杯轻叹一口气，神情里既有无力感也有愤愤不平。

东厅夫人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金花金桂等一众婢女见状也都纷纷跪下抽噎。东厅夫人泣道：“老夫人宠爱宏佳我们母子谨记在心，想着日后好好报答您但是现在这光景只是怕负了您的一片苦心了。”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合上双眼茶盖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杯。东厅夫人趁势说：“如今竟连文佳都破例成了辅庄主，况且这文佳还不一定是忠仁老爷的亲骨肉呢。”

“你说什么？”老夫人突然来了精神睁开眼。

东厅夫人站起来示意丫头们出去后才说：“老夫人难道忘了吗，文佳是西厅那位进门七个月就生下的。虽然被老太君硬说成是早产的，可这文佳出生后身体健壮哪像不足月的孩子啊。”老夫人手中的茶慢慢在杯中荡漾开去脸庞缓缓升腾起莫名的震惊或是恼怒来，东厅夫人忙用手搀扶她站起来继续说道：“再说，文佳跟两个兄弟都不相像也没有当年老爷的样子呢。”未等老夫人开口东厅夫人又接着说：“我早查过了，西厅的那位当年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叫林颖的，您说会不会？”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放制止她道：“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可泄漏半点风声更加不可以无凭无据冤枉了她。”末了又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吗？”

东厅夫人会心一笑点点头。

送走老夫人之后东厅夫人让金花带上一些果饼和糖酥和自己一起前往东房，金花纵是疑惑也只好照办。东房外的茶亭上宝佳正与奶娘一同玩耍远远地瞥见了东厅夫人转身便跑了，东厅夫人心里直恨得咬牙切齿暗自咒骂。奶娘忙向赔礼告罪，不一会东房夫人又出了门来跪下请安求她原谅宝佳。东厅夫人忙把东房夫人扶起来一副亲切的样子说：“你这是做什么呢，太见外了不是？！”东房夫人一路陪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她是有何贵事。东厅夫人尴尬一笑道：“哎呀！这不是我上次吓着宝佳这孩子了吗，我这次就是专门来给他道歉了的呢。”东厅夫人这话说了不要紧倒让东房夫人和下人们都诧异非常。东厅夫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挂着灿烂如夏的笑容拉着东房夫人的手一起进入正殿。

走廊上飞来几只画眉鸟在吃食，一走一蹦可爱之至。

宏佳虽未能继任庄主但毕竟是长曾孙况且他的为人老太君也中意同时也为了抚慰东厅夫人，因而久不理事的老太君一早便让人传出话来由她亲自主持宏佳的成人礼。庄里各人听说老太君要给宏佳过生日便都往“养颐阁”去宏佳也从外地赶了回来。

“论理宏佳的生日本不该如此隆重才是，只是今年是他的成人礼再者我身子不好的这段时日庄里都冷清了不少所以我想着大家都聚一聚好好乐一乐。”老太君向着各管事的夫人们解释道，其它人如雪雁、文佳听说又有戏看有酒喝开心得直说好也在默默盘算怎么样玩才热闹有好玩。

“既是这样，这宴席该在哪里摆才好呢？”正品夫人要统管全局再者她是嫡母礼仪上必少不了她的事情自然宴席就可能无法顾及了所以她才问这个问题。

“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吩咐东厅做就是了，那日你只管把宏佳的成人礼办得体体面面的我呢就只管安安心心乐呵它一天。”

大家又说了一会笑期间苏姑姑进来回禀说成民和冰雁有事来不了，大家以为张相出了什么事都忙着追问。只见苏姑姑却笑了出来说是冰雁小姐有喜太医嘱咐不宜走动，大家才放下心来。老太君又叫正品夫人备贺礼送到张府执法夫人也请老太君让其前往张府探望，添了这件喜事“养颐阁”就更热闹了。

老太君又想了什么来转头对王嬷嬷说：“那天的宴席请了苏州的赵员外了没有？”

“请了。”

“那就好，吩咐礼房的掌事和夫人们把礼备齐了趁势就订亲咱们给宏佳来个双喜临门。”老太君说着又向众人：“赵员外为人温和谦恭知书达礼，他有一个女儿唤莺儿长得极其俊俏精致品性淳良，我看让她和宏佳成亲便极好。”

执法夫人不无担心：“这件事不让宏佳生母东厅知晓恐怕她心里有什么呢。”

“这是宏佳的意思，是他看上了赵氏才跟我提的。”老太君说着语气一转极其不满地说道：“黄家的那位千金刁蛮任性宏佳若是娶了她还不知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呢，她看不起宏佳我看呢她倒配不起宏佳呢，这亲事退了就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又说了一会笑便散了。

到了宏佳正生辰这天东厅夫人在东厅膳食殿及会客房里两边忙活，厨房也开始准备宴会由于人手不够忙得不可开交。东厅夫人正斥责一位打破瓷碗的丫头这时金花跑进来说：“执法和正品两位夫人来了。”东厅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嚷着不见金花又提醒了一次才回过神来一边往正殿走一边问：“知道是什么事吗？”金花一边帮她打理鬓发一边说自己也不知道。原来两位夫人一则从库房取来了一百两交给东厅夫人又给调派了几个人来帮忙并让东厅上下所有人必须特别注意小心准备，也告诉了东厅夫人有关宏佳订亲的事。东厅夫人虽然表面欢乐内心却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儿子订亲竟然要别人来告诉自己郁思如蔓藤般缠绕苍白的心。

出了东厅两位夫人又前往西厅，西厅夫人正在自己房中做画。她画的是“初夏图”却有大片大片的枯黄的残荷叶，别间纱帐后面的熏香翩翩弥漫出来醉人安神。

六月十二是宏佳生日大家在东厅大排宴席，席间老太君请了赵员外跟自己同一席赵员外对宏佳的赞美溢于言表时不时捊须而笑，莺儿也到了叶李联庄在东厅偏厢由叶李联庄的几个小姐作陪用膳。

另一边，宏佳被宇佳几个轮番逼问涨红了脸终于说出原来因为生意上的来往宏佳多次前往赵家拜访因而结识了莺儿更互相倾心。

文佳听完他说的话心头微微一颤，想到自己和宇佳忽然觉的山上的风虽然宜人却总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