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颂面面相觑。
“我们不是已经...宋亚轩你俩下来干嘛?”程颂话说到一半突然瞟见和刘耀文一起下来的宋亚轩,降下车窗。
“刘耀文担心宋前辈身体会出什么问题,打算跟着她一起去练习室,他也还有几个动作要抠。”
宋亚轩和程颂情意绵绵地挤在后座,我只好在刘耀文委屈的目光下坐在副驾驶座上,俩人一番倒腾也忘却了那个神秘的电话。
宋小姐。宋小姐。
我已经上车了,所以不可能是我。
司机是从韩国跟我一起来的,他认识的爱豆有谁姓宋的呢...。
一个名字赫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僵住。
不可能不可能。我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反而让那张脸更深刻地印在我的印象里。
司机开的很快,甚至快要闯了红灯,因为惯性有几次我差点脑门撞玻璃上,仿佛是想让我快点看到什么。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位宋小姐。
即使距离离得很远我也能清楚地认出来,这张脸就算烧成灰我也能把她拼回来。
“醉醉,好久不见。”
她笑魇如花,我五雷轰顶。
宋虞欢。
也是。我怎么忘了司机是她表舅舅,因为她的“死”从没给过我好脸色。
“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还活着?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假死?
有太多太多问题问不出口了,最后化作一句“是啊好久不见”不了了之。
我热泪盈眶,我知道我在哭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看见程颂凝住的充满不可思议的神色,有好多好多话仿佛要从我的心口涌出来,最后又被我活生生憋回去。
她拉开刘耀文那边的车门,很自然地坐了进去,报了时代峰峻的地址,司机发动汽车,像几年前一样温柔地对我说:“我们又要组合出道啦。”
她好像变了,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好似打了硅胶,却又好像没变,嘴角的弧度永远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和刘耀文贴在一起的胳膊,我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想起那起车祸的原因。
那时候宋虞欢在去找我的路上,我躲在道路的一旁,冬天的雪落在我的鼻子上,我打了个寒颤,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哆嗦着。
很长时间我都处在一片深远的黑暗里,好像只是睡过去了一样,我看见妈妈拖着行李箱离开家,又看见爸爸昼夜不分的赌博,在我睡着的时候兀自伤心,他说他也想努力可是又无能为力,他说他希望我早点离开这个家,离开他这个糟糕的父亲。我想反驳他他不是,张了张嘴却没有一点声音。
我听见宋虞欢的声音。
她找到我了。
“醉醉。”
我好像被桎梏住四肢丢进深海腹地,海水灌满肺部,被掐住的喉,大脑的窒息感,我看见朦胧天光透不过幕布,宋虞欢才缓缓转过头望向我,眼底一滩死水,手臂上新新旧旧的伤痕交错着,像个诡谲的人偶娃娃。
“你见过太阳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自言自语。
“我十岁那年,下过一场雪。”
“那年刚巧我爸妈离婚,我爸出轨了还在外面生了个儿子,很俗套的剧情。”
“我妈伤心欲绝,亲戚家有个小妹妹才七岁不懂事,因为爸爸把他的玩具车带走了冲着我妈喊,难怪叔叔不要你。”
“后来我妈接我放学的时候,把车停在一条公路中间等着被撞死,四周白茫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然后她就开始喝酒,一罐一罐,来不及咽又一罐倒进去,她说宝贝,一起死吧。”
我浑身一颤,比妈妈离开的那个晚上还要无措,眼睛红通通的像没人要的小兔子。
“我慌了,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能做什么啊我妈连车门都锁上了,我开始哭,哭得越歇斯底里我妈越开心。”
“当然后来我们没死成,她接了个电话就把车开回去了,我隐约听见我爸的声音,还有几声婴儿哭啼,车窗顶上太阳就挂在那里可我感受不到一点暖意。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才十岁就不想活了我以后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活。”
我的声音里掺杂着哭腔,很快又被我平复下去。我从宋虞欢眼里看见我的眼睛,没有任何杂质,只有恨,纯粹的恨。
她抱住我,宋虞欢的肌肤是冰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醉醉,我们回家。”
她抵着我的额头,眼眶湿热。
她说,我们回家。
-
我猛地从回忆里挣脱开来。
如果那回我没有任性躲起来,后来路面打滑导致的车祸也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失去我的女孩。
宋虞欢还是那副笑盈盈的表情,我流着眼泪,噙着笑意望向她。
“欢酱,欢迎回家。”
无论你还是不是两年前那个女孩,只要你还叫宋虞欢 ,你就是我最最爱的宋小姐。
我想起《杀死那个石家庄人》里的一句话。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我始终相信。大厦永远不会崩塌,我的姑娘,永远光明坦荡,永远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