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收你钱!而且……你不是五品奉直大夫吗？怎么会比县令还缺钱？”
宋辰闻言轻笑出声，他倒是听说过坊间传闻县太老爷也是花魁的入幕之宾，
“娘子连这个也知道？似乎很了解宋某啊……”
“不了解！”
玉奴脱口而出，
“就是不了解，才想要见你。”
宋辰没料到花魁娘子会答得如此情急，他一时弄不懂她话中的意思，竟就这样怔住了。
【二】
小玉不明白，
就算宋辰是清官，到底也做了十数年，怎么会清贫成这样，吃穿用度全都普普通通，活成一副孤枕衾寒、暮气沉沉的样子来。
虽然不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了，但做官不也是人类中很威风的事情吗？
宋辰到底为什么不快乐？
即使来青楼寻欢也是这样一副苦相，眉心悬针纹深似劈开皮肉，活像是被强逼到她的房间里，
她就这么比不上春杏？
可明明其他人都很喜欢她啊……
小玉端起茶杯，饮尽其中茶水，回甘在舌尖盘桓，她早喝惯了这味道，
修炼、化形、学做人……她的十二年全被和宋辰相伴书斋的那一年影响，
记住了陪宋辰看过的文章，闻惯了书斋里的熏香，忘不掉在他的茶杯里啜饮到的罗岕茶的味道……
宋辰现在已经不习惯饮这种茶了吗？是因为清贫，还是因为变了喜好？
她不了解，她一点也不了解宋辰了，哪怕她如饥似渴地搜罗着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也没用，宋辰离她远了这么久，好像再也不愿意亲近她了……
小玉一直以为，她同宋辰只是分离，并非谁弃了谁，
难道真如宋辰那日在县衙所说的一般——
他……不会再想养猫了吗？
【三】
华灯初上，夜色正浓，
这是一天之中翠华楼里最热闹的时候，外间燕语莺歌，人声鼎沸，小屋中独对灯烛枯坐的，是春杏。
其实，春杏早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月三十日许，除去宋老爷来的那一次和两三个不会回头的客人，其余的夜晚，她都是伴着外间的丝竹喧嚣入眠的，
可是今晚不同，今晚她知道宋老爷就在楼板上玉奴姐姐的房间里，她唯一的一位常客就这样被她自己亲手送出门去，送到别人屋子里……
那个“别人”还是花魁。
进过花魁屋子里的客人，还会回到资质平平的春杏这里来吗？
不会了，春杏不聪明，却也不是个痴傻的，想，也不会了。
她刚进翠华楼的时候，林妈妈就教她明白：做娼妓，既要把心思花在客人身上，而又千万不能把心留在客人身上。
宋老爷上次也说，盼着鱼要比盼着人聪明得多。
春杏想做聪明人，在青楼里，不聪明是活不下去的，在翠华楼，没有鱼也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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