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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审判

青春有你2:阉女

6月,临近期末。

即便到了课间,楼上的高三依然死寂般沉默。顶楼天台被封了,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将5层以上的窗户都换成钢化玻璃。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名为“备考”的阴云之中,死气沉沉、暗流涌动。抬眼便是堆得小山高的习题卷,语数英政史地在脑袋里搅成一碗杂碎汤。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只苍蝇飞过,都会被这张由压力形成的网框住,动弹不得。

“啪嗒!”

橡皮自桌角跌落,祁腾俯身去捡,这是他屡试不爽的小把戏。如同游泳时的换气,得以暂时逃离学海无涯,瞥一眼那个令其朝思暮想的背影。

对方正盯着窗外的晚霞,神情专注,葱根似的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脸蛋鼓起来,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饱满的附着绒毛的水蜜桃,美好得宛若一个梦。

他们道上混的,平生最恨那些酸不溜秋的情诗,而祁腾却将茨维塔耶娃的《我想和你一起生活》背得滚瓜烂熟,至今仍在脑海中回响:

“......

在房间中央,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

每一块磁砖上画著一幅画:

一颗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而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

雪,雪,雪

......”

雪,凝结的雨滴。

不甘沦为灰烬——“短小灰白的烟蒂”——飞舞进火中,他势要将那片晶莹攥在手心,混合污浊的汗液,阻止它落地。

而当事人对此浑然未觉,她凝望着坐在窗边的刘雨昕,那人正单手撑头欣赏难得的美景,眉头舒展,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行将坠落的太阳,依然具有令人不可直视的力量。在其灼热而绚丽的光芒下,她二人只能隐匿在黑暗中,化作镶着金边的剪影。雪儿用眼神描摹对方的侧面轮廓,顺着额头往下,掠过鼻梁,自半空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而后,顿在下巴处骤然收紧,唇瓣是隆起的山峰。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还有九十分钟,五千四百秒,她就可以跟那人一起回家了。

就在这时,雪儿看着她起身,朝讲台走去。

这节是班会课,班主任没来,她负责组织学生开会及维持秩序。交代完这些,那人锁好门,钥匙在手里晃啊晃:

“当下我想跟大家讨论一个课题,结束就下课。”

说完,板擦“哐哐”敲击黑板。台下有发呆的,仰头打哈欠的,推推眼镜将脑袋埋在习题册里奋笔疾书的,聚在后排吃零食、聊八卦的。一开始没人把这当回事,直到那人笔画铿锵有力,写出七个大字,整个黑板都为之震动,粉尘簌簌滚落。一时间所有人抬头,注视她的动作,嘴里念叨着:

“谁-”

“杀-”

“死-”

“了-”

“段-小薇?!”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大张着嘴,疑惑不解地望着她。角落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陈年旧事罢了,有什么好讲的?”

“是呀是呀,人死又不能复生。”

当即有人附和,怯生生的,才冒出个头,就被随之而来的窃窃私语所覆盖。

雨昕令众人在便签纸上写下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并署名,一会儿收上来统计投票。

“那么票数最高的那个人该怎么处置?”

听到这话,她只是笑笑。

这个蒙娜丽莎式的笑容激起大家的兴趣,她们将之视作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与左邻右舍交头接耳,伸长脖子偷窥他人的答案,有的甚至推搡着争吵起来。那人却始终噤若寒蝉,俯视台下的众生相,眼神空洞,似在发呆。

五分钟全部收齐,随后她钦点几位课代表帮忙唱票,自己在黑板从左到右画“正”字。待一切准备就绪,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开始吧。”

“孔雪儿!”

雪儿下意识抬头,发现对方手中攥着一张白纸,面无表情地朗诵。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黑板正中央,下面多了一横,黑白分明得刺眼。

然后这个名字从不同的嘴里念出,复读机一般:

“孔雪儿”

“孔雪儿”

“孔雪儿”

“......雪......雪......雪......”

一片片轻盈的六角形晶体,落在指尖,宛若一个礼节性的吻。渐渐地,狂风挟卷,随着轻轻的一声“咔嚓”,山坡上部出现一条裂缝。紧接着雪层断裂,雪壁摇摇欲坠,层层叠叠的雪块、雪板应声而起,宛如一条白色的巨龙腾云驾雾,顺着山势呼啸而下。冲破岩石,击垮峭壁,淹没森林,填平大海。云浪越来越大,人似乎置身天堂。她被裹入其中,随之坠落下来,遭受寒冷的侵袭,最终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窒息而死,整个过程无人知晓。

这叫做“雪崩”。

眼前人嘴唇翕动,重复着相同的字节,神情漠然,仿佛一名来自地狱的审判官。雪儿感到四肢发冷,她再不敢用目光四处逡巡,生怕看到一双双嘲弄、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睛。

然而,在报到第二十二个时出现了转折:

“段小薇。”

“什么?”写字的那位挑起眉毛。

“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她抢过来看,发现那人没有署名,笔画刻意写得歪歪扭扭。这个小插曲使班级肃穆的氛围有所缓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雨昕问道:

“好笑吗?”

从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班里却瞬间安静下来。随后她摆手示意继续。

“第二十三个,美......美工刀。”

话音刚落,气氛霎时降至零点。仍然没有署名。

“谁写的?”雨昕的目光割稻子似的往众人头顶扫去,所到之处都是一副俯首做低的模样,除了一人:

“我。”

周围“齐刷刷”回头,说话者坐在最后一排,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挑衅般地举起右手,顺便伸了个懒腰。是祁腾。

他微笑着,眼神里传递出这样的信息:你能拿我怎么样?

雨昕从讲台上下来,在全班的注目礼下一步步朝后排走去,对方依然不以为意,好事者吹起口哨。唯有坐在他前面的邝智伟摇了摇头,原本跷到过道上的腿自觉收回,在内心为其默哀。

她终于走到他身边,微微抬起下巴:

“好玩吗?”

“好玩,”他道,“怎么不好玩?”

说这话时祁腾喉结滚动,通过不断咽口水缓解内心的紧张。一个娘们儿有啥好怕的,平日里只会跑到办公室打打小报告,虚张声势罢了,真以为自己位高权重、说一不二?

这样的自我暗示给了他些许信心,他甚至转过头面朝雪儿的方向,对方一脸担忧。没关系,他冲其眨眨眼,我很快就带你出去快活,谁也别想在这儿浪费小爷的时间开这种垃圾会!

闻言,面前的女孩了然地点头,他以为她拿自己没办法,准备出门去找老班诉苦,而他正好借此机会夺回钥匙,牵着他家雪儿的手溜之大吉。谁知对方猛然转身,一把掀翻了他的桌子!

先是“轰”的一声,橡塑桌四脚朝天倒在一旁,在地板擦出刺耳的响声。如同打翻了的多米诺骨牌,一本本教科书重重砸下,溅起满屋的尘土,引得人一阵咳嗽。接着“叮叮当当”下起“文具雨”:铅笔、圆珠笔、中性笔散落一地,修正带的塑料外壳沿边缘裂开,白色的内带搅成乱七八糟的一团。

“这样......”

“还好玩吗?”

她稍稍退后几步,漫不经心地问。

整个过程他都愣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反应。待其从惊愕中走出,眼白迅速染上红血丝,近乎失控地冲其怒吼:

“疯婆娘,你这个疯婆娘!”

接着不由分说地揪住她的衣领,将其整个人提了起来。就在这时,孔雪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过来,一把挡在那人面前,口袋里的弹簧刀蓄势待发:

“你敢动她一下!”

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仿佛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与之玉石俱焚。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雨昕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到一边。冲某位一直潜伏其中的家伙使了个眼色,那人从角落里缓缓走出,高举手机,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有件事我忘了说,”

她理了理衣襟,道:

“此次班会以线上直播的形式进行,也就是说,在此期间,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在千万网民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作为见证人与监督者与大家同在。所以,在商量出结果之前,不准撒谎,不准耍小性子闹着要回家,更不准,像刚才这位同学做的那样,破坏会场秩序,做出有损个人及学校形象的事情。”

交代完这些,雨昕旋踵朝讲台走去,看都不看祁腾一眼,用平生最高的音量喊道:

“继续!”

这一声喊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份暴露后,虞书欣直接溜到后门处正大光明地录视频。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将反馈在网络上,经受千万网民的审判,一个不留神便是铺天盖地的人肉和网络暴力,大家都不自觉严肃起来,再不敢搞些小动作。

唱票得以顺利进行,依然是清一色的“孔雪儿”,以及少量“弃票”。最终由刘雨昕本人宣布结果:

“高二(8)班共48人,参加投票的同学有48名,共发出选票48张,收回选票48张。其中有效票43张,废票2张,弃权票3张。得票数最多的是孔雪儿,42票,请出列!”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孔雪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挪开座椅,沿过道一步一步走到讲台前,看她的眼神充满信任,甚至带着浅浅笑意。

雨昕刻意避开视线,当着那人的面将钥匙插入锁孔,示意其从前门出去:

“请暂时待在走廊等候。”

接着关上门,对全班道:

“好了,我们的第一位嫌疑人已经诞生。

是的,可能有人会好奇,我大费周章地将大家困在这里开会有什么目的,谈论一名已逝之人,这到底有何意义?而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真相,那就是——”

她故意顿在这里,让靠窗的同学将窗帘拉上,营造出一种地下党开机密会议的氛围。

“段小薇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而且这一切并非偶然,如果不想办法加以制止,以后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也就是说,在这个班级里,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个段小薇,你,你,你......都是如此。”

她看向他们的眼睛,一张张或诧异或畏惧或怀疑的脸,活像戏台上五彩缤纷的脸谱。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时张思雨站了起来,语气咄咄逼人。而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直接无视了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弄一番后,举着它在过道里走了一圈,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带着鼻音,细若蚊蚋:

“你好......我想说,谢谢你的花,我原本将它们插在花瓶里,但是昨天不小心摔碎了,现在被晒成干花,夹在我最喜欢的杂志小说里......你说很乐意聆听我的故事,是真的吗?”

听到这儿,她摁下暂停键,“这下相信我了吧?”

台下霎时炸开了锅,讨论的热火朝天:

“真的是段小薇的声音!”

“天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瘆人了吧?”

“你们听出她说什么了吗?”

......

雨昕敲了两下讲台示意安静:“还有什么问题吗?”

紧接着立马有人举手,“为什么黑板上周彤的名字下面有一横?”

大家似乎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纷纷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还真是这样,之前听“孔雪儿”这个名字,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冷不防冒出个“周彤”来,一晃神便过去了。

“怎么可能?!”

就连周彤本人也大跌眼镜,试探性地看向旁边的张思雨,用口型交流起来:

“你干的?”

对方皱起眉头,看上去也是一头雾水。

“周彤,上来。”

那人招手的动作好像如来佛的手掌心,势要将其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不得动弹。

于是她缓慢起身,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告诉我是谁投的吗?”

“不可以,”雨昕摇头,目睹周彤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她补充道:“不过你可以为自己辩护,或者说出你心目中最接近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张思雨......张思雨干的!”

话音未落,周彤就迫不及待地大喊,对方随即拍案而起:

“你不要血口喷人!”

顺便冲其使了个眼色,示意咱俩是一条船上的,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然而,不知是曲解了她的意思,还是由于慌乱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周彤靠在墙上,指着张思雨,胸口剧烈起伏,道:

“当初大家都看见了吧?张思雨当众霸凌同学,在操场上拿段小薇当马骑。平时在宿舍也经常欺负她,好端端的人被逼疯了都不肯放过。段小薇就是这么死的!我不能......我不能再帮你隐瞒下去了!”

“你们相信她说的话?”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捅刀,饶是冷静如张思雨也急眼了,恨不得冲上去用抹布堵着她的嘴。

“周彤你怕不是做贼心虚,谁不知道你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两边倒,自己解释不清就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算不上高明吧?”有人冷嘲热讽道。

“没错!”张思雨连连附和,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

当周彤提起上学期的“骑马事件”,周围不少人都露出尴尬的神情,那时她们就在现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择了冷眼旁观,如今看来自己就好像帮凶一样,一个个沉默地低下了头。最终却在某人的点拨下,意识到这名举报者的身上也存在污点,心理上得到某种平衡,便又齐刷刷倒向张思雨一边。

可见,真相之所以为真相,不过是愿意相信的人多罢了。也因此,越是污浊贫瘠的土壤,越容易催生毫无营养的童话。他们靠这些心灵的麻醉剂,为生活在都市的人们制造出一系列幻觉,如同广告牌上鲜艳夺目的花朵,开放在尘烟四起的高速公路上,几十年过去了,它毫无变化,而那只在温水里哼着歌泡澡的青蛙,已被煮成一滩触目惊心的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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