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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霍乱

青春有你2:阉女

恰逢梅雨季节,随着夜幕降临,头顶的天空愈发黑沉。乌云密布,自厚厚的云层隆隆滚动,宛若大军压境。骤雨抽打着路面,水花飞溅,沿车窗开了闸门似的泻下来,被风折磨成一条条蜿蜒的银蛇。从远处看,街道、楼房、行人都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

车门一开一合,污水自脚下翻涌,夹杂着树枝、可乐罐和塑料袋,几近深不可测。站在警戒线内的乘客无不皱起眉头,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

还来不及撑开伞,黄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直往人的脖颈里钻。她们试探地踏进那条由雨水汇成的小溪里,不一会儿就发出尖叫,不是惊叹于它的深度,就是被冻得一激灵。这让雪儿的心里越发没底,她来得匆忙,没有带伞,也不想通知那人来接。

到站时她捂住脑袋,深吸一口气跳下去,像之前翻墙那样。雨水刚刚没过小腿,由铁丝划出的伤痕在此刻被寒冷麻痹了痛觉,裤腿沾上大量泥沙,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气。

就这样,雪儿赶在街道旁的路灯相继亮起、小区门口的道闸杆降下去之前,来到那栋居民楼。上楼梯时她的腿肚子仍在打颤,伤口边缘微微泛红。她走得颤颤巍巍,却不敢靠在扶手上歇一会儿,那里结满蛛网,有肌肤交叠的温热触感。

五楼,那人讲过。这是一所百叶窗紧闭,即便是白天依然拉下厚厚窗帘的死气沉沉的房子。曾经有位孤寡老人死在里面,过了整整一个月尸体才被人发现。

她看着眼前的钢木门,边缘稍有破损,似被人用钝物砸过。两边原本贴春联的地方被撕得七零八落,周围尽是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层层交叠之下如同黑色的蚯蚓自墙角攀爬。

雪儿的右手食指弯曲,轻叩三声,在等待间隙掏出家门钥匙,细心刮去墙面那些特殊记号。过了半晌无人应答,她又敲了几下,力度大了些,问:“有人吗?”

并把耳朵贴在其上听了一会儿,里面仍是一片死寂。她正准备离开,住在对面的邻居突然探出个头,招呼她过来:

“小姑娘,你找谁啊?”

“我找刘雨昕,她告诉我她住在这里。”

“前两天这家人出事了你知道吗?”那人神秘兮兮的,一手拢在嘴边道。

“啊?”她忙问:“什么事啊?”

“死了一个人。”

对方瞪大了双眼,似要将她整个儿吞下。

不知是被其煞有其事的神情吓到,抑或紧绷了一天大脑已经因缺氧而无法思考。雪儿后退两步,呼吸变得紊乱,几乎要摔倒。后面那人的讲述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隐约捕捉到这样的字句:

“......血流了一地,扫楼道的清洁工忙活了一整天......”

“然后救护车就来了,那动静......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你说人姑娘年纪轻轻的有啥想不开呢?非要选择这么激进的做法......”

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跑起来了。巨大的恐惧化作一双无形的手擒住心脏,她穿梭在楼道里,三步并两步,脚下像踩着棉花似的。

她一边摇头,一边劝自己冷静下来,不会的,不会的,简直太荒唐,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们上周才见过,而这中间隔了整整五年!命运煞费苦心地安排她们相逢,绝不是为了草草结束。没有人会满意这样的结局,没有人!

想着这些,好多次她差点一脚踩空,摔个狗啃泥。正当雪儿奔到楼下,打算不顾一切冲到雨里时,远远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她屏住呼吸,近了,近了......

是她吗?

对方穿得一身黑,双手插进口袋,卫衣的兜帽将其整张脸遮了大半,只留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知是哭肿的,还是熬夜熬的。看到她,那人愣在原地,嗓音沙哑,如同一具埋在棺材里风干多年的木乃伊:

“你怎么在这儿?”

谢天谢地,雪儿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不合适,但管不了那么多。

“找你。”

“找我干什么?”

“你说呢?这三天你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作为同学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对方沉默半晌。二人之间隔着一层白茫茫雨雾,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好似隔了一条银河。一个在内心遣词造句,为自己开脱,另一个已经开始思忖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最终后者开口,语气尽量轻快道:

“走吧,我送你到车站!”

路上好几次雪儿都想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始终噤若寒蝉。

有时她痛恨自己的敏感,那是被漫长旅途和居无定所的生活搅拌混合之后,不得已养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从余光收集到那人的无数瞬间,她揣度出对于自己的到来对方毫不知情,可以说是惊大于喜,似突然接到一个烫手山芋,不知该拿它怎么办。

正当雪儿为自己的不合时宜倍感难堪时,一旁雨昕的大脑也在飞速转动,是的,她没有想到对方会特地从学校找到这儿来,从其裤脚的划痕判断,应该是翻墙出去的。

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下着滂沱大雨,年久失修的只存在于鬼故事中的居民楼,她想都不敢想,而这仅仅因为自己三天没来上课。

这条逻辑链是从何时将二人连接起来,如同月老的红线牵引缠绕,她不知道。与雪儿在一起的快乐如此纯粹。儿时上树摘桑葚、池塘捉蝌蚪、在自家前院的草坪上打水仗,这份感情是从何时由友谊逐渐发展为羁绊,到了几乎无法收拾、无法承受破碎的地步,以致于当事人都感到害怕,这会让危险成为彼此的下一个私人海洛因。

自从接到姨娘去世的噩耗,姨父一蹶不振,直接跪倒在医院走廊,逢人便磕头请求再次抢救。淑没来,雨昕忙得脚不沾地:准备寿衣、到殡仪馆办理遗体冷藏、定好告别厅和火化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靠谱的殡葬中心机构接手此事,她才得以借找东西的理由回去一趟。这三天加起来她都没睡够十个小时,整个儿憔悴得不成人形,路过花圈店都有人向她递名片了。

正当她在雨中拖着沉重的步伐,某种不可名状的悲伤几乎要将其击垮时,那人出现了。

就站在她家——此刻她愿意称这所寄人篱下的房子为“家”——楼下,全身湿透,鼻头冻得通红,脸色惨白,脖颈处有青筋冒出来,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原则上来说,上帝在创造刘雨昕的时候,并未在她的性格里加入多少亲密粘着的成分,一位注定为世俗不容的隔离人群的流浪者。

仿佛自清幽山谷中开放的帚石楠,鳞片状,株型紧凑,花叶交互对生,无所依附、不落牵挂,与风、雨、树、阳光、大地、草和苔藓类植物保持清洁而干燥的关系,因无处是故乡,而所见皆故乡。

无可避免地,领略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产生的无情,充其量是一种麻木,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贪欲。那人不惜以自我破碎为代价的追逐令她感动。刘雨昕并不惊讶,亦无甚喜悦。因为在内心深处,她将这视为一个补偿。仿佛对方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是对其十七年来颠沛流离的补偿。

而雪儿对此一无所知。雨点哗啦哗啦自耳畔掠过,久而久之形成耳鸣,衣裙紧贴着肌肤,一种黏腻的触感,似陷进流沙之中。她意识到此次拜访过于鲁莽,若是换个人,怕是要把她当成疯子。

终于见到对方,却没有多少话要讲,甚或眼神的交流。这趟千里迢迢的奔赴,本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却将她与刘雨昕推得更远。

抵达站台,周围聚起大大小小的伞,远远看到车牌上鲜红的数字正在逼近。

“你冷吗?”

“不冷。”她摇头。

雨昕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雪儿身上。

“不用,已经湿透了,回去洗头。”她说,不自然地避开视线。

对方没有回答,将其整个脑袋遮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儿,车来了,雪儿站在原地挥手:

“再见。”

雨昕点点头。

转过身,无意瞥见那人受伤的小腿,皮肤被雨水泡得发白,心头一紧。突然她靠近,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们,更何况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毁天灭地又何妨?于是她右手托着雪儿的后脑勺,俯身游进那片黑暗里,似莲叶中穿梭的鱼儿跃入水中,温热的唇覆了上来。

此时此刻,两个女孩站在雨里,周围电闪雷鸣,在汹涌的人潮中接圀吻。不断有公交车呼啸驶过,而她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我不想当诗人,刘雨昕,我想当英雄。”

和梦里一样的话语。字字千钧,落在她心上,形成不可磨灭的烙印。

对方是怎么回答的?只见那人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吸取其发间的栀子花气息,唇瓣摩挲锁骨,绕到后面轻轻咬起耳朵:

“如你所愿。”

雪儿回去后便发了高热,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脑子里混沌一片,仿佛破裂成无数红豆,每一颗都被抛到沸水中任其自生自灭,煮得稀烂,碾碎成泥,直至化成一滩血水。身体软绵绵的,心跳如擂鼓,在耳膜里回荡。烧得嘴唇起了白泡,盖上厚厚的棉被,还只打哆嗦。

胃里搅成一团,以排山倒海的架势向外翻涌,最后只能撑起身子冲到卫生间呕吐。在此期间她做了不少奇怪的梦,有的违背常识,与伦理背道而驰;有的扭曲了现有的时空观,近乎失控地朝着一个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那感觉就好像对方在梦中吻了她无数次,羞涩地、热烈地、孤注一掷地......

抑或她一直活在被吻的那一刻,时间就此停滞。如同手握一根蜡烛,在黑暗的隧道里行走,那么短,慢慢烧到指尖,然后熄灭。

如果说,人在无数个转世轮回中共享同一个灵魂,那么每一世的她不过是自我的万分之一,一块碎片而已。但在此刻她完整了,抑或她们在一起时彼此都完整了。碎片中穿插着碎片,灵魂互相渗透,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个间隙都被填满。不存在什么天长地久,此刻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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