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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猫尸与蝴蝶

青春有你2:阉女

是在放学路上的第二个十字路口,她遇到它。

在此之前她被人堵在巷口,昏黄的路灯的光芒打在她脸上,以及呛人的烟雾,能清晰看到微生物自眼前游动。领头的那位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露出里面的灰色背心和十字架项链,抵在她后脑勺的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暴凸,他说:

“我知道你妈的店开在哪儿,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要求,明天我就叫一帮兄弟过来砸场子!”

那时她刚上高一,某次来店里帮忙时遇上年级赫赫有名的“扛把子”,他纠缠她很长时间了,跟块牛皮糖似的黏在脚底怎么甩都甩不掉。只见那人趁其不备,拽住她的手腕,命其答应自己一个请求。对此雪儿只回了一句话,冰碴似的,毫不留情地斩断了他的所有幻想,“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你等着瞧。”那人最终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将玻璃门震得啪啪作响。

于是便有了开头这一幕。被这样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目光紧盯着,雪儿即便内心怕得要死,面上却毫不露怯,昂着头,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不会跟你交往的!”

谁知那人听了这话捧腹大笑,跟公鸡打鸣似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以为我这么大费周章是在求你跟我交往?”说着摊手转了一圈,四周配合地响起笑声和窃窃私语:

“自作多情了吧?”

“看她那样,还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呐!”

“就是,除了身材不错,脸蛋稍微有些好看之外,哪一点配得上我们老大?”

......

这些话直往雪儿的耳朵里钻,她的脸霎时红得快要爆炸,结结巴巴地问:

“那、那你想干什么?”

“我的要求嘛,其实很简单。期末考试后,兄弟们打算到酒吧喝点小酒。众所周知,男人喝酒,没有女人陪着找乐子怎么行?虽然你这人性格蔫不拉几的没什么意思,但长得还挺带劲。你得想清楚了,是我们看得起你,不嫌弃你,才提出这个要求。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年头无权无势的开个小店着实不容易......”

“别说了,”雪儿打断他,“我答应。只要你们保证不去找妈妈的麻烦。”

闻言,面前这人露出正中下怀的得意神情,连连摆手道:“不找不找,绝对不找,我们道上混的,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雪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等那人肯放她走了,她便一路低着头,满心想着,这些年她和妈妈从独栋别墅搬到普通居民楼,她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房间,而是挤进逼仄的卫生间内,蹲在水泥地上洗脸刷牙。客厅的墙纸大片剥落,露出灰败的内里。小区里隔三差五地停水停电,水管在夜间发出弹珠滚落在地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瘆人。

这间不足两百平米的面包店是母亲拉下脸面从亲戚那里东拼西凑来的。汐每日凌晨出发,忙到深夜才回来,身上多了不少毛病,经常听见她小声抱怨,不是腰酸就是背痛。人却总是乐呵呵的,笑容也多起来。偶尔提前收工,便拉着雪儿借台灯的微光数钱,一张张摊在桌面上,码得整整齐齐。她那样虔诚又仔细地数着,每数一张,脸上的皱纹便深邃一分,舍不得漏掉一分钱。似是在数她的人生,数她的命运,数着数着,便笑着哭了。

就为了这些,雪儿也愿意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何况只是单纯地陪同学喝一次酒?唯一令其顾虑的是,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在大多数人的观念中,陪酒女就跟古代的娼妓没什么分别,一个出卖身体,一个出卖灵魂。若是传到母亲耳朵里,指不定怎么教训她呢。

沉浸在思绪中,雪儿不知不觉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听到周围人言啧啧,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人行道的中央躺着一具野猫的尸体。大概是被来往的车辆剐蹭过,身体被碾压成一张薄薄的纸。肠子流了一地,僵硬的、冰凉的。脓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化作暗褐色、乌糟糟的一团。应该死了有一阵,苍蝇“嗡嗡”在其周身盘旋,散发出腐烂之物的酸臭味。不少行人从旁经过,嫌恶地转过脸去,用手捂住鼻子。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平时穿梭学校的走廊,旁人也不时向其投来这样的目光。仿佛责怪她满身污秽地出现在这里,破坏他人的食欲与兴致。

这世间原有百花争研、浟湙潋滟、新雪初霁、皓月当空,她却是泥巴、毒虫、白色T恤的腋下不合时宜的汗渍,是门下槛,供千人践万人踏。

她在猫尸前驻足了好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避免直视那双没有闭合的无神的眼睛。拎起它的后颈肉时,小腿还在不住颤抖,朝道旁的绿化带走去。

这具破损过无法修补的小小尸体,已然丧失了灵魂的重量,那么轻,轻得几乎要飞起来。她为其找了个相对体面的好去处,注视它被绿叶淹没,逐渐消失在土壤中。

它也有爸爸妈妈吧?降临到这个世上来的时候,也沐浴着母亲的鲜血与羊水,被其满怀希望地牙关紧扣、一把咬断脐带。但猫和人类不一样,大多数人一辈子只怀一胎,母猫却一年生好几窝,每窝都有十几只幼崽。这些幼崽跟蒲公英一样,被随即分配到不同的地方,由不同的人家接手。有的流落街头,靠捡拾垃圾桶里的食物为生;有的被裹在貂皮大衣内、窝在贵妇怀里,“心肝儿肉”地叫唤着,养尊处优直至十多年后迎来属于自己的一针安乐死。

但在文殊菩萨眼中,众生本就无二无别,不是吗?

雪儿的裙摆沾满了血和泥土。她像小时候埋葬鸽子一样,站在一旁双手合十、垂首默哀,这次她甚至没有尝试流泪。待再次睁眼,便看见了自己。

《薄珈梵歌》中说:“灵魂不朽常在,源于生活。仿佛除去旧衣,换上新装,灵魂离开衰老无用的旧身,进入新的躯体......

灵魂刀剑不能戮碎,烈火不能焚毁,水不能浸腐,风不能侵蚀。灵魂永在,遍入万有,不变不动,始终如一......”

当下她有所悟,有所觉,人们不该为一副躯体悲伤。若灵魂保存完好,未曾被世俗完全击碎、磨平,便可进入无限轮回,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又何惧肉身腐坏、人言声讨?

由此她想通。到了约定的日子,戴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到最低。似北欧的高中生,层层叠叠的帽子将脑袋包裹,仿佛暴露在空气中的思想意味着危险。灰色卫衣和老爹裤,肥大的裤腿拖到地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这是她衣橱里最不显身形的衣服。

一进门就有人迎接,魔球灯的光芒照得她头晕目眩,“来啦!”男孩起哄地将她的帽子摘下,扔在一旁。一手揽住她的腰,朝二楼的包厢走去。

不到十点半,包厢内的沙发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堆人,除了领她进门、被称作“老大”的那位,大多数她都不认识。一眼望过去,唯有一张脸稍有些面熟。那人喝多了酒,耳根红得烧起来,笑起来脸颊上出现两个对称的“小括号”。肩膀习惯性耸起,显得拘谨不安。可惜她怎么都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

得亏冷气开得足,雪儿才不必被迫裸露自己的手臂。众人看见她,犹如饥饿已久的狮群看到不远处蹦跶的羚羊。大胆者吹起口哨,目光轻浮,在其随着抬手的动作无意漏出的白皙腰肢上流连。众人随即鼓掌欢呼以示欢迎,示意她坐在最中间。

领头那位紧挨着她坐,招呼侍应生开了两箱啤酒,试图摆出荧幕上的阔佬气派。胳膊搭在她身后,问她唱不唱歌,语气里掺了丝殷勤。

雪儿摇头,往前挪了挪,避免与那人进行肢体接触。

“那跳舞呢?听说你之前还在运动会开幕式上跳过舞呢!那时候多风光啊,我兄弟在台下看得眼都直了,是不是啊祁腾?”

被喊到名字的男生一下惊起,摸了摸耳垂,不好意思地说:“老大,你别开我玩笑了,我......”

雪儿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正是之前自己喊不出名字的那位男生,他们是同班同学。但此刻这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朝夕相处的同学又如何?过去与之同床共枕、躲在同一个被窝里讲过悄悄话的室友都曾背叛过她。

于是她仍然摇头。

“真没意思。”“哑巴了吗?”“还能玩儿啊!”

有人开始怨声载道,把沙发扶手拍得碎屑纷飞。

做老大的面上有些挂不住,贴着雪儿的耳朵低声威胁:“大家都看着呢,好歹配合一下。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无意瞥见邻桌的男孩用手指一下下弹着坐在他大腿上的女孩胸罩后背的钩子,后者“咯咯”地笑,默许了那人的行为,把这当做一场游戏。雪儿感觉自己来到这里是个巨大的错误,二话不说便举起案上离其最近的酒杯一饮而尽。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四周传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起哄道:“厉害了!再来一杯!”

无数双手端着酒杯凑到她跟前,不断摇晃、即将溢出泡沫的黄澄澄的液体。雪儿来者不拒:接过,递至唇边,任其滑过喉咙。吞刀子似的,一杯接着一杯,机械地重复,双眼逐渐失焦。大多自嘴角漏出,顺着脖颈往下淌,将衣领浸湿,形成难看的污渍,而她毫不在意,仿佛已然成为自我的赝品。

从前的她已经死去,现在苟活着的只是她孔雪儿亿万分之一的碎片。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有无数个孔雪儿在替她受苦,替她将这些燃烧的毒液灌进自己的身体。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也置之不理。甚至“嗤嗤”地笑出声来,觉得此情此景分外滑稽。不就是喝酒嘛,不就是趁其不意撩起她的衣衫,手似常春藤一般向上攀爬;不就是想看她堕落谷底,自沼泽里挣扎,烂醉如泥、狼狈不堪的样子嘛。

那好,便如你们所愿。

她不再感到羞耻,不再假装为难。现在的她比任何人都快活,比任何人都疯狂。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天旋地转。然而她却笑得大声,起身,拒绝他人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到配好麦克风支架的高脚凳前,嘴里嚷嚷着:

“我要唱歌!”

马上有人热情地回应:“想唱什么尽管提,我帮你点!”

“嗯......”她单手托腮,牙疼似的。

“莫文蔚的《真的吗》。”

清脆分明的钢琴声自包厢流淌,女声粤语独白瞬间将人带进碎片式的杜可风场景里,抑或王家卫电影中经常出现的空旷昏暗的地铁车站。

“係天色渐暗嘅时候,总係会想起你嘅说话,你话你要走,真係?”

少女的嗓音似蜜糖,莫文蔚的歌喉也似糖,欲说还休、藕断丝连的麦芽糖。二者交融,竟形成某种难言的和谐:

“离别的话我不想要

现在清楚听见

而你可以不用回答

什么都不要说

我的笑容没有快乐

是否看得出来

昏黄的天别告诉我

快下起雨了

...... ”

她把台下的观众当做一条条面无表情的鱼,独自徜徉在海中,双手在空气中欢乐地划着桨。自幽蓝的海平面投下圆柱形光柱,海藻如丝将其周身包裹,抑或那就是她自己的头发?

“......

不像你

爱可以 轻松

我真的 爱你 爱你

你还是走 ”

眼前浮现出某人的轮廓:承载破碎星河的眼睛;嘴唇像极了丘比特手中的弓;云朵般柔软的脸颊,附着水蜜桃的细密绒毛,尝起来跟水豆腐似的;还有猫咪一样的笑容。

没有人像她这样笑,没有人让自己这么难过。难过得声带都颤抖了,整颗心还因揣着沉甸甸的想念而依旧滚烫。

“I miss you I miss you I miss you,Baby everyday I miss you

心里的深处 思念依然在

你真的不再回来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Baby everyday I love you

不要让我懂 真的不想懂

想要躺在你胸口

......”

一曲唱罢,她鞠躬,头朝下的瞬间,胃部一阵痉挛。雪儿连忙捂住嘴趴在地上,自胃部翻涌起强烈的呕吐感,生理上的。有人扶她站起来,关切地问询,然而那时的她已经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只晓得腹痛如绞,腿肚子发软,没走几步便要摔倒。

那人自告奋勇送她去卫生间,她于是摸索着挽住他的手臂。推开房门,颤颤巍巍地走在铺好地毯的走廊上。

碍着男女有别,那人本想将其送至门口便停下的。奈何雪儿酒量奇差,稍微喝多了点,身体便软得跟面条似的,力气却大得很,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不肯松。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进入女盥洗室,抓着那人的头发,让她抱着马桶呕吐了一会儿,直到把酸水都吐了出来。再到洗手池前洗了把脸。

雪儿的意识清醒了些许,用食指和大拇指反复揉捏晴明穴,眼眸逐渐聚焦。首先注意到身后多了个男人,再凑近一看,是祁腾。

“你跟踪我?”雪儿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后仰,双手撑在洗漱台前。

“不是,我......”

祁腾刚想开口解释,那人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10cm的弹簧刀,双手紧握着指向他,强作镇定道:

“我警告你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动手,别以为我不敢!”

听到这话,祁腾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别、别激动,我是来帮你的。”

“怎么帮?”

“我知道酒吧后面有一条密道可以溜出去,跟我来!”他说着向外跑去,不忘回头示意对方跟上。

雪儿放下刀,跟在他后面迅疾穿过整条走廊,直至来到楼梯尽头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

祁腾当着她的面,熟练地撬开锁,将窗户打开,外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从这里翻出去,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公交站,你可以在那里坐车回家。身上有带钱吗?”

她没吭声。祁腾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堆硬币和皱皱巴巴的纸币,一股脑儿塞到她手中,道:“拿着。你今天喝多了酒,又吐了好一会儿。晚上最好吃点东西,到附近的药店买些药什么的,不然明早起来会不舒服的。”

雪儿将纸币尽数退还,只留下三枚一元硬币,“下次见面我会记得还的。”

她双手一撑,左腿一跨,骑马式坐在窗沿。即将一跃而过之时,目光深深嵌进对方的眸子里,那人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嘴角噙着笑,腼腆而天真。她突然转身,托住他的后脑勺,嘴唇在其面颊短暂地接触了一瞬,不包含任何情欲,可能明早酒醒之后她便会后悔,道:

“谢谢你。”

当时的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轻柔如蝴蝶振翅的吻,将在日后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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