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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过桥

青春有你2:阉女

树下人影交叠、玉体横陈,夹杂着孔孝文粗重的喘息与淑的呻吟。

从淑撅起嘴,说出“吻我”的时候,雨昕就不由分说地捂住了雪儿的双眼。她太清楚这些桥段了。男主角不停地换,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而女主角却始终只有一个。

十一年来,刘雨昕从未恨过自己的母亲,一刻也没有。尽管从没有人跟她说过,但她从读过的书、受过的教育中总结出这样一条为人处世的原则:

“永远记得别人的好。至于别人的坏,能忘就忘了吧”。

雨昕知道,淑不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好母亲。她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贯彻落实享乐主义,不顾他人的感受与世俗的眼光。但无论淑对其做了什么,只要想到自己每晚都能隔着墙板听到那人低低的啜泣,雨昕就会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

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母亲好可怜。淑总是不遗余力地令别人失望,或许很多年前,命运也曾压垮过她的背脊,令她失望,以致于过了大半辈子都缓不过神来。

回到现在,看着淑坐在孔孝文的大腿上嬉戏,一颗一颗用嘴解开对方的衬衫纽扣。听到她放荡的笑声,凑到他耳边说些不知羞耻的体己话。雨昕感到自己的指间湿了一大片,风一吹,拔凉拔凉的,是雪儿的眼泪。那人紧咬双唇,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

那一刻,雨昕不觉得淑可怜,只觉得可恨。她可以忍受一位不够合格的母亲,却无法原谅一个叫嚣着让全世界为之陪葬的疯子。

当这场荒诞的戏剧拉下帷幕,雪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拒绝了雨昕扶她的手。她没发火,也没哭。只是抬起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对着雨昕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别过来,也别说话,我的理智快要控制不住我的脾气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对你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人消化消化吧!”

自眼皮的缝隙瞥见对方关切而自责的眼神,雪儿感到自己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海啸,整个心灵被冲刷得七零八落,泪水几近决堤。她连忙背对那人蹲下,声音闷在布料里,似患了场重感冒:

“求你......”

而雨昕始终一言未发。她站在原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脑海中回响着刚才听到的话。最终下定决心一般,迈开长腿,从其身侧离开。

听到耳畔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微不可闻。雪儿缓缓抬头,鼻尖通红,整个人跟泡在水里似的。

她终于起身,走得断断续续,每次迈步之前都要停顿很长时间,仿佛由少女退化成婴孩,需要重新学会拱起膝盖。

渐渐地,她越走越快,直至跑起来,沿水库的外缘拼命奔跑。两旁的景物极速后退,湖面泛起波浪。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腔内回荡着巨大而破碎的风声,简直快要爆炸:胸腔、喉咙、大脑和她。

那一刻,雪儿意识到,自己的童年结束了。她再也不能做一位无忧无虑、靠撒娇与眼泪解决问题的小女孩。因为这世间没有一种胶水,能将一对早已形同陌路的夫妻粘在一起,更无法挽留一位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人。

那件事揭开了蒙在其脸上不谙世事的面纱,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真心相爱、其乐融融。然而事实证明,童话只能是童话。

至于她和刘雨昕,两人原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一起赶校车,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但在这件事后,一切化为泡影。

对此雨昕早有预感,这是她生命的常态,所有过分美好的事物最终都被证明并不属于她。所以从小到大,如果有什么东西求而不得,她便会劝自己不要那么喜欢它。正如她一开始对雪儿疏远的态度,以及后来即便混熟了依旧对其保持着的若即若离的暧昧感。

可是雪儿做不到。如雨昕所料,一直以来她都被保护得太好了,身边的所有人:父母、亲戚、邻居都致力于蒙住她的双眼,为其打造一个美轮美奂的乌托邦世界,那里充斥着奶油、鲜花、马卡龙和蓬蓬裙。

因而,她看不见悲伤、离别、破碎、死亡,看不见自己身处的二十床鸭绒被早已摇摇欲坠,直至被最底层的一粒豌豆硌得全身发紫,她才终于明白这一切早有征兆:

为何一周前,她拽着父亲的衣角催促其回家吃饭,那人却望着雨昕家的方向默默出神;

为何这几天放学后时常撞见母亲躲在厨房拭泪,却推说是切洋葱时熏了眼睛;

为何连着三个月,她每次起夜时忘记开灯,都会被父亲睡在沙发上的身影吓到;

为何父亲不再像四年前那样在老家当着众宾客的面大谈特谈与母亲的爱情故事,讲到激动处还会捂着自己的眼睛,在汐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一口,道:“娶了你是我今生最正确的决定”。而是在今天的宴席上,有人无意提及这个话题时不自然地转移视线、大口喝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

这些看似毫无头绪的问题,在内心却分明已有答案,不是吗?

雪儿站在田埂上,双臂持平、目视前方,试图保持平衡。两旁是绿油油的禾苗,不时有菜粉蝶在野豌豆花丛中飞来飞去。能听到鸟的翅膀擦过树叶的“啪啪”声。视线可及的最远之处,是一条河,贯穿整个小镇,似自其错综的经络中流淌的血液。

她应该回去,不然妈妈会担心。估计此时此刻汐正在某个角落里数落她:“这个死丫头!又上哪儿去了?”这样的想象带给雪儿一丝宽慰,仿佛一切都还跟往常一样。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回去,更无法回去。半小时前,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存留在其印象中父亲的形象轰然倒塌。她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位父亲?一个毫无责任心的、有着孩童般占有欲、放任自己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发泄兽欲的男人。

那一刻,她不再爱他、敬他、依赖他,而是惧他、恨他、看不起他。惧他在服从自己内心深处的最原始的欲望时,陡然凶狠的眼神,像猿,像狼,就是不像父亲;恨他为了一时的欢愉而妻女、家庭皆可抛;看不起他四十多岁了还表现得像一个婴孩,以为通过歇斯底里的大哭大闹便能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雪儿提着裙摆,艰难地穿过农田,小腿处沾满了泥巴。一天都没有进食,她感到自己的胃已经拧成了麻花,空落落的疼。

夜幕降临,自天边打翻了的墨水迅速蔓延开来,河边酒吧和餐厅亮起织锦缎灯笼,倒映在黑暗的河流中。

自对岸飘来食物的香味和呛人的炭火气息,花甲、麻辣烫、梅菜扣肉饼......雪儿一路循着香味找到了那条美食街。

霓虹初上,夜色里相继亮起的灯光,照亮了五花八门的摊位。从街口的人行道上,一直向北延伸到石桥,拥挤着几十家地摊。

烤肉店老板娘中气十足的喊声在整条街回荡。不时有头戴斗笠、肩挑扁担的果农穿行其中,箩筐里盛满了深紫色烂熟的桑葚。黑色的大狗蜷缩在店门口,没精打采地吐着舌头。几个孩子在附近的空地上做游戏,你追我赶。吊满鱿鱼干和关东煮的小木车来回走动,大手一刻不停地用竹签翻动着模具里的面团,把它们整整齐齐地码在泡沫盒内,沾着甜辣酱吃。卖首饰的年轻女孩裸露着大腿,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提着夜市灯,刺眼的白炽灯光投落在货品上,琳琅珠玉触目可见。不少中年妇女挤在挂着“清仓甩卖”牌子的摊前跟店主讨价还价:

“这条裙子怎么卖?”

“你喜欢就算你145块,这是几年最流行的款式,前几天刚拿到货,就剩一件了。”

“能不能少一点啊?”

“大姐,我们小本生意,不赚钱的。135,一口价!”

“还是有点贵,我到别家看看吧!”

“诶诶诶?先别走啊!我看这衣服这颜色真的挺适合你的。这样,100块!不赚你一分钱,下次来多照顾生意。总行了吧?”

......

沐浴在炫目的灯光和市井嘈杂中,雪儿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背着手穿梭在人群中,观察眼前形形色色的面孔,仿佛一名运筹帷幄的编剧,撰写人生剧本的笔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

路过烤玉米的摊子,雪儿霎时走不动道了。黄澄澄的玉米在烤炉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香甜的气息直往自己的鼻子里钻。

“小姑娘,买一根烤玉米吗?”

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佝偻着背,微笑地看着她,每一根皱纹里都透着慈祥。

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雪儿摸了摸口袋,发现一个子儿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急着赶雨昕走了,这样还能问她借钱买烤玉米吃。

“我......”她抬手,看到腕上的雪花手链,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随后微微摇头,将视线移开。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脖颈,触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这时候她才想起那是父亲送给自己的礼物,可现在,它还值得好好珍惜吗?

于是雪儿心一横,饥饿感战胜了羞耻心。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意,将那条贝珠项链扯下来,“我没带钱,可以用这个换吗?”

面对她奇怪的举动,老奶奶先是惊讶了一瞬,并没有收下,“你是孔律师家的女儿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啊,十几年前,你的父母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晚上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说什么最喜欢我家的烤玉米了,多少年过去了,味道都没有变。”

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翻动烤炉上的玉米。

“那时候他们真年轻啊,尤其是你妈妈苗汐,笑起来一点儿皱纹都没有,脸蛋儿水灵灵的,扎条粗辫子,别提有多好看了!他们很少一起过来。你妈经常来找对面的裁缝补你爸的衣服。你爸呢,有时候买首饰回去讨好你妈,说是周年纪念日的礼物什么的,难为他一个大男人,脑袋瓜里除了生意还装得下这么些东西。偶尔也带你来,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雪儿搬来一把小板凳坐下,撑着头默默地听着,觉得很新鲜。以前从未人跟她讲过父母年轻时候的事情,仿佛她们生下来便为人父母,眼中心中唯有她一个,不曾拥有过自己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讲累了,感慨了句:“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挑出一根烤得最好的玉米,涂上调料,用油纸包着递到她手中。

“拿好了小姑娘。慢慢吃,小心烫!”

“改天我会让妈妈过来给你钱的。”

“不用啦,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替我向你的爸爸妈妈问好!”

雪儿感激地点点头,冲其鞠了个躬,便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吃,手心握住的地方传来一阵滚烫,烫得整颗心都暖暖的。寂寞许久的胃被填满,周身脏器重新运作,仿若一台加满了油的机器。

她吃相贪婪,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前一口尚未抵达食道,下一口就咕噜噜滑到喉咙管了。中途噎了好几次,噎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停下。表面焦黄的玉米粒在齿间咀嚼,跟嚼塑料似的,发出干脆的响声。被近乎机械送进嘴里,再磕磕绊绊滑到胃部,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但雪儿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因为在她狼吞虎咽地啃食玉米棒的十几分钟里,包括吃完后感受到它在自己的体内消化、被胃酸碾成粉末的过程中,她总算拥有了一段缓冲的时间,一段可以尽情享受美食带来的幸福,而不去思考父亲的背叛,是否告知于母亲的为难,和若是隐瞒不报,所意味着的对母亲的背叛的时光。

缓冲过后,她的大脑变得清晰,脚步也轻盈起来。虽然她仍是痛苦的,但身边已不再有谎言围绕。乌托邦破碎了,她终于看清了世界的真相,也可以说窥见了世界的背面。明白藏在“父亲”面具下的不过是一介凡人。

雪儿趴在栏杆上向下俯瞰,看到那些灯火通明的店铺旁,是一个建筑工地。脖上挂着毛巾的农民工推着翻斗车运送水泥。有的神情疲惫,胳膊上青筋凸显,蜷在角落歇息,有的勾肩搭背,商量着今晚去哪里喝酒,嗓音粗野,开着下流的玩笑。

不远处的红灯区,站街女抽着烟倚在路灯旁,红色布料包裹住重要部位,眼皮上涂满浓艳的亮片色彩。颧骨深红泛紫,不知是腮红,抑或殴打所致。

桥洞下一对姐弟,姐姐不过十二三岁,瘦小黝黑,抱着不着片缕的弟弟,向路人伸手要饭,因不抱希望而双眼无神。偶然听到零钱“叮当”落入瓷碗的声音,声带摩擦道出感谢,便飞快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

雪儿将视线收回,脱下凉鞋。石桥在暮色深浓中露出典雅的拱形轮廓,青铜灯柱为其添了丝欧洲文艺复兴的味道。走上去,像是穿行在湍急的河流中,一步三退。石板湿润而苍翠,一寸一寸的幽凉。感受到板缝间的青苔,痒痒的,挠她的脚心。还有花瓣,不知是什么花,碾碎了的芬芳。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耳畔传来悠远的钟声,心神随之微微一颤。

听过一句话:

Can not identify sadness through test tube.

悲伤不是一种实质的东西,无法从试管中提炼。但它真实存在且令人难以忘怀。而石板、青苔、花瓣、钟声,这些都无法带走。你不请自来,最终也只能悄无声息地去。这是规律,管他物换星移,亘古不变。

这样想着,她又开始哼起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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