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142

晴雪回过僵硬的头，看到了屠苏的举动，吓得心魂俱碎，痛不欲生。“不！你给我住手……”

屠苏却不理她的抗议，心一横，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就横过焚寂，在自己腹上划了下去。

这一刻，痛彻心扉。血水一下子就从伤口喷薄而出，淋淋漓漓地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如同雪中忽然绽放出鲜红的花朵，那么刺眼、恐怖……

割完这一剑，他再想试图探入伤口中取出孩子，却是痛得再也做不到，倒在了雪地之中。

晴雪的穴道却已解开，屠苏为她点穴的时候已经无力，力度不够，晴雪恢复活动，比他预计得要快得多。一感觉到自己能够活动自如了，晴雪便立刻跑到屠苏身边，握住了他手。

“晴雪……晴雪……”屠苏已经快要无法呼吸，轻唤她的名字。“苏苏……我来了，接下来，你不用自己做了，我是你妻子，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来和你，一起面对……我来做，我来取他出来……你忍一忍啊……千万不要死啊，苏苏……”晴雪说着，再不耽误，也狠了狠心，就将手探入了他的伤口。

她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形，便要拽他出来。然而，她只要一动，屠苏就会剧烈地颤抖，她根本不忍心继续动。

屠苏只觉自己已经疯掉，他急道：“晴雪！你快一点，别怕我痛，你越慢，我越痛！我只要快，快点……”

“苏苏，我已经抓到他了……那我真的拿他出来了啊，你一定要忍住啊……”晴雪说着，一狠心，将那个婴儿抽离了屠苏的身体。

这一刻，屠苏只觉自己就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呼吸不得，被人掏出了腹中内脏，痛到了极点……

晴雪抱起了那个小小的、满身是血的婴儿，顺便拿出了已经脱离无用的胞宫。这个折磨了屠苏这么久的孩子，终于降生了，是个女婴，是晴心，百里晴心。……晴雪迅速撕掉身上的一大片衣服，露出肌肤也不管，把孩子包了个严严实实。擦去孩子脸上惊心的鲜血，她看清了，女婴的眉心处，有一抹淡淡的朱砂痣。思绪一下子飘到九百多年前的屠苏那里，晴雪哭了，屠苏的血还在不停地流着，染红了一大片雪，仿佛不流干不罢休……她手足无措，心急如焚，毫无办法，他们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止血的药物……她只能将晴心抱到屠苏面前，奢求见到孩子的喜悦能给他带来意识上的拯救，让他多坚持一会儿。

“苏苏，太辛苦你了……你看，是晴心，是个女儿。恭喜你有千金了……苏苏？……”晴雪将女婴抱到屠苏面前，哭泣道。

“晴雪……是晴心吗……她……她为什么……不哭啊……”屠苏轻轻道。

晴雪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女儿竟然没有像其他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大哭，而是静静地一动不动……“苏苏，我不知道……晴心，你快哭出来啊！……”晴雪惊慌失措道。

此时屠苏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用手肘半支起上身，用另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覆上了晴心小小的肩膀。

“晴心，你哭出来吧，你快哭一声，给爹爹听听……”屠苏直直地盯着女儿，道。

“晴心，晴心！……”晴雪一急，在晴心的后背上拍了一下。晴心一下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哭得小脸通红，小手挥舞着，仿佛是方才受了太久委屈，要哭回来似的……屠苏带血的手指抚着晴心的小脸，听着她的哭声昭示着她生命的存在，竟如释重负地、释然地笑了……接着，他便如同断线的木偶，颓然地倒回雪地之中，那抚着晴心脸蛋的手，也悄然垂落……

“苏苏！……”晴雪绝望地唤道。

她赶忙用灵力塑造了一个保护罩，将孩子包裹起来，悬浮于面前的空中，这里面温暖如春，婴儿暂时不会受到天气的影响。一做完这个，她立刻紧紧搂住了屠苏。

甜染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