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141

屠苏介于半睡半醒之间，只能意识到这痛仍是第一种，却已不甚清晰……他只觉得，这场折磨是不会过去了，会把他痛到死、或疯掉，也不会停止……这样想着的时候，腹中的疼痛忽然一变，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之前，是剧烈的横冲直撞般的剧痛，而现在，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腹中与腹腔生生撕裂、分离开来的尖锐的痛。他一下子就回复了些神智，原来，这两种痛的界限，果真是分明的……

他痛得攥紧晴雪的衣袖，道：“晴雪，第二种……第二种到了……”

晴雪也已被耗得摇摇欲坠，听了这话，立刻清醒了，道：“什么……苏苏，你说，现在已经到了第二种痛了？……”

“是……”屠苏只觉，这种仿佛身体内部的血肉被撕开的感觉，比第一种更是难熬，他真的不敢相信，如此这般，自己居然还没有死掉……

“晴雪，晴雪……”他唤道。

“苏苏，怎么了？你说……”

“晴雪……你现在，就用焚寂，剖开我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吧……”屠苏痛苦道。

“不！现在还没有剥离完成，我现在要是取出孩子，你就等于被摘去内脏，你会死的，苏苏，不要让我杀你，我永远也不会杀你……”晴雪听了他的要求，简直痛到万箭穿心般。

“我不是让你杀我……我是让你，救我们的孩子……其实，等剥离之后再取出孩子，那完全是为了保全我，孩子无论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拿出来，他都能活……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行了……你就算等到这第二种痛结束再取，我也是难以活命……既然如此，就让我少痛一会儿……现在，就救他出来吧……”

“不，不……我不要……苏苏，你一定要忍过去，多忍一刻，就多一刻的生机，若是现在取出了，就一点生机也没了！……我不要……”晴雪哭道。

屠苏自己却转头看向了雪中的焚寂。晴雪看出了他的打算，忙将焚寂扔到身后，让屠苏碰不着它。屠苏无奈，只能继续忍了下去……

在这第二个白天的黄昏即将到来之时，屠苏已觉得自己早已被痛得不成人形……然而就在此刻，那第二种疼痛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是一种隐痛，在之前的剧痛对比之下，显得好受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身体内部那个剥离过程，已经结束了。此时，便是必须取出胎儿的时机。

“晴雪……第二种……结束了……你快……动手，取出孩子吧……”他用比呼吸还轻的声音说道。

“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晴雪颤声道。她已不知自己是盼着结束好，还是继续好。继续下去，他会痛得生不如死、甚至可能痛死；结束了，就要剖腹取子，在这没有大夫和药物的环境里，这简直是死路一条……

晴雪恐惧地摇了摇头。她怎么能动手？她一动手，就将万劫不复……

“晴雪，快啊……越早越好，超过一个时辰，我们两个就都完了！……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屠苏催促道。

“不，我不能杀你……苏苏，什么叫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要你们两个都活着！如果只能活一个，我要你活着！你知道吗苏苏，我只要你活着！……”晴雪不住摇头，情绪已经崩溃。

屠苏见她如今这个样子，知道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动手的了。她毕竟是女子，如何能对心爱之人做出开膛破肚这种血腥之事？那么，接下来若想孩子活命，只能，靠他自己了……

屠苏这样想着，便伸手点住了晴雪的穴道。晴雪一愣，便动弹不得了。屠苏并没有用尽全力去点她穴道，因此这个穴道不久后就会自解，他只要给自己争取出自行剖腹取子的时间，让晴雪无法拦他，就够了。点住了晴雪之后，他趁现在痛得不明显，便向焚寂爬去……

“苏苏，苏苏，你干什么？你点我穴道做什么，你快停下，住手！苏苏！……”晴雪大惊，喊道。

屠苏已握住了焚寂，他努力起身，用颤抖的手慢慢解开了自己的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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