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后患

岸边渐渐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儿，对着河里那具老妪的尸体指指点点，“怎么可能，她连路都不能走了，都躺着好久了……”“她又老又病，怎么忽然爬起来就跳河了呢！！”“听说她今天还救了个寡妇，之前没听说她会游水啊！！”

人群聚了散，散了又聚，闲话从未停止。

高克再次睁开双眼，他冷的直打哆嗦，还是那片荒漠。他浑身冰凉，他的身子仿佛仍是置身于那片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浑身不住的发抖，一阵接一阵的凉意向他袭来。

青玉就站在他身旁，双目沉沉的望向他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高克不知道说什么，他挣扎着爬起来，没等他开口，青玉又说到：“你终于又见到她了！如愿了？”

高克望着他的双眼回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样相见还不如不见！”

青玉没有说话，又望向远方道：“你这样子差点害死了她！你真想这样吗？”

高克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他流下的泪也是冰的。青玉没有安慰他，只是静静的守在他身旁。

待高克安静下来，青玉缓缓的对他道：“你依然有两个选择，往前面走，就是枉死城，你可以在那里等她，等她死后到那里，你和她会和，然后你们再一起轮回。但是，你们的命运依然是这样，生生世世都是如此。”

“第二个选择，就是你跟我走。我可以渡你。不过你与她死生不复相见。你们这样分分合合的命运，再不会发生。”

高克恭敬的对着青玉跪了下来，深深的行了跪拜礼。眼前青玉的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凝视着眼前这个幽魂。

高克终于含泪点了点头。青玉慈爱的将掌心置于他头顶，高克顿觉周身的寒意顿时消散殆尽，内心的悲苦也被一阵阵暖意驱散。他轻轻的合上双眼，双手合十，口中道：“我愿随上神左右。”

青玉只是不语，一只手掌悬在他头顶摩挲，过了一会儿他对高克说到“我可以渡你，但却不能留你很久……，难不成，你要永远留在这幽冥界当幽魂。”

“若真能追随上神左右，当个幽魂又何妨？”

“若我要取走你身上一件东西，你可愿意？”青玉问他

“什么？”

青玉凝视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回答道：“面容。”

他又说到“你这个样子太过于显眼，也会妨碍你自己修行，你可舍得我把他取走？”

高克在一丝犹豫片刻之后便坚定的点点头道：“我愿意！”

青玉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掌心移向他的面容轻轻一扫，片刻，高克便没有了原来的容貌，他的容貌变得和其他幽魂毫无区别，苍白，混沌。

高克伸手轻轻将帽檐仍旧带上，却发现原先的一身黑衣，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身缥缈的素色白衣。

只听青玉道：“这样便好多了，省去了以后很多的麻烦。待你他日托生，我再还你这幅好皮相便是。”

说着，便携了高克，往寺院去了。

回头说那容若，虽然大病初愈，但毕竟元气大伤，每日终是昏昏沉睡意不绝。亏得猫妖日夜陪伴左右。

这日午后，天色昏暗，屋外忽然刮起阵阵莫名的旋风，容若在榻上睡意沉沉。猫妖见她如此，便又化作原型头枕在她身旁蜷成一团卧在她身旁等她醒来。

那门和窗户在一人一妖熟睡中被屋外的阵阵怪风吹的呼呼响，似有人欲推门而入般发出阵阵声响。猫妖警觉的醒来，抬起头望向四周。正在此时，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猫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欲仍是趴下睡去，眼角分明瞥见什么东西从门缝里飞进了屋子。它睡意已去了大半，回头望望熟睡中的容若，瞪大了两只眼睛不敢有分毫松懈。

不下片刻工夫，屋内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只金黄色的蝴蝶在猫妖眼前翩翩飞舞。那只蝴蝶有着猫妖从未见过的绚烂颜色，那猫妖看的入神，伸出猫爪欲将其扑下，奈何每次都不得手，眼见要扑到，都是扑空。那蝶儿似与猫妖故意捉迷藏般，将她引东引西，一会儿飞到桌底，一会儿飞到床沿上。

那猫妖正疑惑哪里飞来的蝴蝶，忽听耳畔响起一阵粗喘，玩性正浓的它望向榻上的容若，只见她脖间绕着条金色的东西，猫妖赶紧跃上床榻，这才发现那金色的东西分明是条蛇，正用尽全力将容若的脖子越缠越紧，猫妖汗毛直竖，化了人形，不顾一切伸手去扯容若脖子上的蛇，容若已经被蛇缠的满脸紫涨，双手乱抓，那蛇吐着舌头，对准猫妖的手就是一口，霎那间猫妖的手似火烧一般灼痛，眼见那蛇愈发粗大，且越缠越紧，她根本扯不开那蛇，情急无奈之下便张口往那金蛇身上便死命的咬了下去，那蛇见它如此，愈发下狠手对准她的颜面和头狠狠地咬了下去。猫妖此刻已经顾不得别的，见那舌的缠绕稍微松开一些，便又朝那蛇身上死命咬去，情急之下，又瞥见那把容若日常用的剑，硬生生的将缠绕的金蛇从容若脖子间扯了下来，摔在地下，伸手抽出那把剑，一剑朝那硕大的蛇头刺了过去。

孰料那刚对准蛇头刺下那一刀，眼前那条凶恶的蛇居然凭空消失了，它眼前瞬间一片黑暗，一切又归入寂静，只听耳畔容若微弱的呼唤声“猫儿……猫儿……”。

容若喘着气不可置信的望向猫妖，只见猫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容若踉跄的爬下床，欲扶起它，只听猫妖说：“不好了不好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先别动……。”容若伸出手在它眼前晃了晃，只见她眼神迷离。她问猫妖：“你刚才是不是也看见了？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你说话好小声，我听不清……”那猫妖抓紧了容若的双臂。容若大骇，赶紧抱住它，那猫妖吓得大叫到“快……快叫阎君来……还有上神，我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万一，万一我……”话还没说完，那猫妖两眼一翻，一头栽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