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坦白

　　次日清晨，路峥醒了。他扶着还很晕的头慢慢坐起来，忽然看到了很熟悉的身影。是齐屿，她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

　　“阿屿，阿屿！”路峥没叫醒齐屿，愣是把齐屿晃醒了。

　　“嗯？”齐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你醒了啊？嘶！”齐屿半趴在路峥床边睡了一夜，起来时浑身酸痛。

　　“我……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没……没做什么吧？”路峥只记得他昨天晚上压制不住酒性的时候，至于后面，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什么都没做，就是说的挺多。”

　　“我说什么了！？”路峥猛的一惊，害怕自己说漏嘴了什么。

　　“这还得问一问路公子您了。昨晚说的话我需要你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出去了，你先洗漱吧，洗漱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听到齐屿称呼自己为路公子，路峥心里很不安，怕真的说出了什么。此时齐屿已经出去了，回了自己屋子准备换身衣服，顺便把昨天路峥的话捋一捋到不至于一会儿她连自己要问什么都不知道。

　　路峥换了一身自己临出门前带的备用衣服，只是不适合现在这个初冬的季节穿，但那身衣服混杂着酒味，他也不好穿着出去，在梁缨那里做的衣服还没好，他也没有别的衣服可换。出门时只见齐屿换了一件小家碧玉似的衣服，鹅黄色，身上披着白色的斗篷，梳了一个简约的发型，只以一只流苏发簪做点缀。

　　“你穿这么少？湖边冷。”齐屿见路峥只穿了薄薄一层，不免担心道，“我去把我师兄的斗篷拿来借你穿吧。梁缨那里应该也差不多了，明天去拿衣服。”齐屿转身朝着贺寻的屋子走去，进去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与路峥这一身黑金色的衣服倒是衬得很。

　　“走吧，那湖离这儿不远，没什么人，很安静。”齐屿带着路峥走出了和欢阁，两人步行约一炷香的时间，便走到了湖边的小亭子。这湖名叫双山湖，因夹在两座山之间而得名。

　　“阿屿，你听我说……”路峥很匆忙想要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屿打断了。齐屿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但不是齐屿现在就想问的。

　　“峥哥哥，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齐屿和他面对面坐着，脸色很平静。

　　“你问吧。”

　　“你昨晚说的，是真的吗？”这回，齐屿眼睛死死盯着路峥，非常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什么是真的吗？”

　　“你昨晚喝醉了，跟我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阿屿……我，”路峥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除了承认，只能承认，“是，我是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喜欢到想要和你过完下辈子……”

　　“我只要这句，就足够了。”齐屿笑了，笑的同时也哭了，这句话她等了好久，“可是，路峥，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吧。”此刻齐屿的脸上只剩眼泪了。

　　“阿屿，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可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路峥急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急过。

　　“路峥，请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想听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接近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对不起……”路峥的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顺着路峥的脸颊落了下来，“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他双手放在齐屿的肩上，“我想保护你，但是请你给我时间，我会把这一切都解决好的，好吗？”路峥眼神充满了渴求，他希望能保护好齐屿也能保护好她的家。

　　“北城的人？我姑且猜测一下，敢打四大名门主意的……这些年就只有宴南轩的那位掌门野心勃勃，一直想要一统东西南北四城，看来你是宴南轩的人。”齐屿看着路峥。

　　“是。主人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让我”路峥并没有告诉齐屿，宴南轩的主人给他服了猎魂丹，而猎魂丹的解药，是折扇草每年三月开的折扇花。折扇草因长的类似折扇而得名。折扇草喜阴喜寒，每年三月会开出一朵小花，花期只有一天，过了这一天便要再等上一年，而猎魂丹药效一旦发作，此人最多再活六个月，六个月之后必死无疑，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而现在距路峥服下猎魂丹已过去三个月。

　　“你能解决的了吗？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他给你的任务是让你来这里灭了和欢阁吧，不然你昨天晚上不会跟我说你会尽力保全我和和欢阁的。”

　　路峥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开口：“是。”

　　“我知道了，你不会的对吧。可你若真的这么做了，我定会亲手杀了你。但是我希望这件事我们能一起面对，等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成亲吧。”

　　“好……”路峥把齐屿揽进怀里抱着，生怕她离自己远去。可他心里也没底，他不敢确保他能活着把心上人娶回家，但只要是为了她，他愿意一试，“我答应你。”我一定要让你做这天下最幸福的新娘。

　　北城宴南轩

　　“那个小子为什么还不动手？是不想要林婉活了吗？”

　　“主人，路峥说他需要时间让和欢阁放下戒备完全信任他，我们不急着这一时，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也对。安河，你替我盯紧他了，别让这小子耍什么花招。否则，我要了他的命。包括路绮和林婉也活不了。”

　　“是。属下会盯紧他的，早晚啊，这东西南北四城都会是主人的。”

　　“安河，去看看林婉怎么样了。吊着她半条命，不能让她死了，要不然，我们就没有筹码可以威胁路峥了。”

　　“属下遵命。”

　　“林婉姑娘，您还是老老实实吃东西吧，别为难小的们啊。”

　　“我不吃，拿开，你们一日不放我出去，我就一日不吃你们的东西。以我的命要挟我义兄去做那种龌龊的事情，亏你们掌门想的出来。”林婉斜了那些下人们一眼。

　　“林婉姑娘，我劝你还是吃一口吧，”安河若不是奉宴南轩掌门人的命令，他一点儿都不想过来看这个女子，“你要是死了，你的义兄可也活不了。我劝你想想清楚。”

　　“安大人。”

　　“啪，”清脆的一巴掌落在安河脸上“安河！你卑鄙无耻！”

　　这一巴掌直接把安河激怒了，他一只手紧握着林婉的手腕，眼睛死死盯着林婉，一点儿也不会怜香惜玉：“我卑鄙无耻？你别忘了，你的命可是系在我们主人身上，你就像个蝼蚁，随便一脚就能踩死，若不是留着你有用，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那你杀了我啊！我林婉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义兄为我做那些龌龊事。”安河的力气太大，林婉挣脱不开安河的手。

　　过了一会儿，安河自己松了手，扭过身去走了几步，停下来，用余光扫着林婉道：“你好自为之。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想必自己能你掂量的清楚。”说完，就离开了这专门关着林婉的婉约阁。

　　林婉听懂了安河的意思，即便百万个不愿意，也开始肯进食了。

　　平常贺寻在后山挖草药，齐屿和路峥也不着急，毕竟就他自己一个人去，每次一去就是一天一夜，齐屿也习以为常了。可今天不同，这都到了中午了，按理说贺寻也该回来了。齐屿放心不下，和路峥说：“我师兄今天不应该会回来这么晚啊，按平常的时间点，他这个时间已经回来了。”

　　“是不是路上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不应该吧，如果临时有事的话，他会给家里飞鸽传书的。今日既没等到师兄回来，也不见他放飞鸽传书，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你师兄有武功在身，可以自保，但你若不放心，我可以随你去后山看一看。”

　　“去看看吧，我有点担心他，就算有武功在身，他一个人还是有点危险。”

　　齐屿和路峥一路小跑出了和欢阁，两人驾着一匹马朝着后山奔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两人便到了后山，却没有停下来，依旧是驾马狂奔到贺寻经常去的地方。果然，到时，只看到贺寻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背上背篓里的草药也都散落了一地，方圆几里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和血迹。齐屿来不及想贺寻为什么会浑身是血倒在这里？是谁追杀的他？直接把人抬到马上用最快的时间去了医馆。贺勉还在带着弟子们历练未回来，阁内没有精通医术的人，只得将贺寻送去沈师叔沈康的医馆。

　　“沈师叔！沈师叔！”齐屿离着沈氏医馆不远时便开始喊沈康。沈康与贺勉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与贺勉同拜一师，学成之后，贺勉建立和欢阁，沈康则在附近开了一所医馆，贺勉闲来无事时会找沈康钻研医术。

　　“阿屿？怎么了？这是……阿寻？”沈康认出了这是齐屿的声音，连忙跑出医馆，却看到了全身是血的贺寻。

　　“师叔，你快看看师兄，我师父还没回来，我只能来找你了。”

　　“来人，把阿寻抬进去。”沈康二话不说就吩咐人将贺寻抬进了医馆，然后才回过头来询问齐屿，“这什么情况？阿寻他为什么会浑身是血的被你们抬回来？”

　　“哎呀师叔，现在不是解释的时间，您先进去看看师兄怎么样吧，等一会儿我再慢慢跟您解释成吗？”齐屿都急的快跳起来了。

　　路峥也是第一次见齐屿这么着急，而且，着急到跺脚，别有一番可爱的味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好吧，那等会儿你再告诉我。”沈康看齐屿急成这样也不便再多问，转身跟着进去看贺寻了。

　　“峥哥哥，我好担心师兄……你说他为什么会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齐屿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路峥也是心疼的紧，将她拥入怀里替她抹去眼泪：“没事的，都会没事的，你师兄一定会没事的。”

　　“到底是谁？和我师兄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至他于死地？”齐屿眼神透出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杀气，是路峥从没见过的眼神，“要是让我知道，我定将他碎尸万段，也难解我恨。”

　　路峥知贺寻对齐屿来说有多重要，也懂她此时的心情，一边轻抚齐屿的背一边说：“好了好了，阿屿，你师兄还在里面，我们先进去等吧。”说完便拉着齐屿朝着大厅走去。

　　一直等到了傍晚，沈康才来到大厅，见到齐屿恍惚的神情，忙过去找齐屿：“阿屿，怎么了？还在担心阿寻？”

　　“沈师叔，我师兄怎么样了？”

　　“幸好，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可能就真的性命难保了。他现在还在昏迷状态，我一会儿去给他写个方子抓些药，对了，你有没有给你师父写信说明情况？”

　　“啊！”齐屿听见写信这两个字猛地站起来一拍脑袋，“光着急了，我都忘了给师父写信了。”

　　“那个桌子上有纸和笔，明天有一队商人要经过你师父那里，那里面有我认识的人，交些银子让他们顺路送过去便可。”

　　“多谢师叔。我进去看看师兄。”

　　“去吧。”

　　“你是宴南轩的人吧。”

　　路峥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紧紧捏住：“你怎么知道？”

　　“你的伤已经出卖了你。”

　　“什么伤？”

　　“宴南轩独有的猎魂丹。”

　　路峥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沈康捏着自己手腕的同时还顺便给自己把了个脉，但他还是想不明白沈康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把脉。

　　“想不明白？你的脸色可是不太好啊，一般的大夫是看不出来的，贺勉那老头子怕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揭穿你。但既然贺勉不说，那我也可以帮你保密。”

　　“那便多谢沈大夫了。”

　　“想你对阿屿不一般，既然那老头子没有什么想法，我也宁愿信你一次。”

　　“是。”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