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怀心事

木已成舟，这场会议注定只能不欢而散。

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又能怎么办？

会议室里，人走了个七七八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吴晔、陈桥，还有王谦山三个了。

陈桥知道，除非是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的悬案，不然警方是不会在目前有了线索的情况下还半途而废的。

他见会议室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了，直接起身拉住了转身要走的王谦山。

“王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和我们说吗？”

王谦山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叹了口气，“抱歉。”

“王队，难道……我们这些捍卫法律的警察也要任由那些人肆意妄为！”陈桥心底压抑的愤懑和憋屈一股脑都喷了出来。

“就算……朱明华夫妻参与高利贷，这很有可能是害死他们自己的原因，算他们自作自受，可他们的儿子是无辜的。我们就任凭那些人逍遥法外？”

王谦山什么也没说，只是暗自打量了他一会儿，心下做出判断。

陈桥这反应，应该是真的。

刚才他在会议上把众人的反应都看了个遍。有不甘的，有愤懑的，有无奈的，有难过的，有颓废的，还有……

他眼角余光瞥到坐在那里和平时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吴晔。

还有矛盾挣扎的。

莫非是他？

可是吴晔的资料里写得明明白白：孤儿，算是陈桥发小，差不多就是陈桥家里领养的孩子。如果他是那个人，俩人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那陈桥岂不也是？可目前看来，俩人自身和家人都好好的，没有受到威胁，他们从进了市局，就是自己一手带过来的，这俩人他也了解的很，不是能有什么把柄的人，那么吴晔刚才究竟是在挣扎些什么呢？

陈桥见王谦山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眼里却隐隐约约透出些复杂的沉思之感。

一直以来，王谦山都不是那种在案情上会对他们有什么隐瞒的人。可现在，他明显对局里停止调查的决定没有感到多么的不甘，这与他这个对工作绝对积极认真的态度是不相符的。

而且他好像一直都在想着个什么东西，或者说观察着周围的什么……

陈桥不傻，相反，做了五年多的刑警，他对人对事异常敏锐，而现在的情况，明显就不对劲儿。

难道周围有什么问题？

他眼里纷乱的情绪一沉。

还是说，局里……或者说局里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陈桥那些刚刚喷发的情绪一下子就都沉了下去，脸上带上了点儿锐利，还有平日里少有的严肃。

“王队，是不是局里……还是说，我们，出了什么问题？”

王谦山没想到这人这么敏锐，心里有点儿惊讶，还有点儿赞赏。

这小子五年警察没白当。

但现在的事态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他也没有那个权力去私自泄密，所以还是只能装作啥也不知道。

王谦山轻笑一声，“陈桥，你要相信局里的决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局里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弃一件案子的。”他叹了口气，“这件案子确实涉及到了那些人。但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件案子虽然性质恶劣，但案子本身对那些人来说可能无关痛痒。”

他看着面前的俩人，郑重其事道：“我希望你们别自乱了阵脚，先静观其变吧。”他安抚地拍了拍陈桥的胳膊。

陈桥看着他那郑重的样子，缓缓松了手。

王谦山对他们点点头，“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下班了就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出了会议室。

吴晔看着王谦山离去的背影，眼里晦明不清。

王谦山……是在怀疑他？

他看的清楚，陈桥现在是在怀疑他们中有内鬼，而他现在也和陈桥一样差不多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王谦山这样假装不知道，是局里有什么重要机密涉及到这件案子？还是因为那些人？

但是局里突然停止查案，真的是因为那些人的势力吗？还是说，是因为什么别的事？

可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些人，他要不要……要不要帮一把？

吴晔侧头看着陈桥凝视着王谦山离去的方向，眸中晕开一丝复杂纠结。

陈桥低头时，正好看见吴晔正一脸安慰地盯着自己，他僵硬地拉拉嘴角，轻笑一声，低声道：“吴晔，你说是我想的那样吗？”

吴晔眼里的那丝纠结早就隐在了对此时有些失落和无措的陈桥的安慰里。他起身拍了拍陈桥的后背，轻声道：“陈桥，王队不是那种能忍下罪犯逍遥法外的人。既然王队都那么说了，那么局里也一定确实是有不能告诉我们的理由。”

如果……最后市局真的是被那些人渗透了，或者那些人真的要动你和市局，我就帮你，我一定会帮你一把。

“我们擅自行动也可能会影响到局里的决定，听王队的，先静观其变吧。”

陈桥扶了扶额头，轻叹一声，“我知道，可是我……我心里就是有点儿难以接受。”

身边一起查案奔走，一起信任多年的同事、战友，竟然是……会是那边的人。这种事落到谁身上，谁能不难受？他们是警察，法内无情，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对自己的伙伴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怀疑？

他盯着面前的吴晔，心里安慰地想，吴晔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一起进的这里，如果吴晔都是那边的人的话，那他自己不也是？

至少，他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吴晔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走，我们去喝酒吧。”此时陈桥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苦闷的，他想去发泄一下。

吴晔盯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好。”说完，他轻笑一声，脸上笑意一退，仔细提醒道：“不过你不许喝多。”

陈桥看他那副严肃地叮嘱自己的的样子，刚才的苦闷淡了几分，不禁也有点儿想笑。

这人真是，现在这种郁闷的情况都不忘记监督自己。

其实也怪不得吴晔，这还是陈桥他妈要吴晔叮嘱的。

谁叫某些人酒量贼差，还一喝酒就停不下来呢？而且现在也不是学生时候那会儿了，人家现在是人民警察，咱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有点儿约束不是？

但对于“一喝就停不下来”，陈桥表示自己很冤枉，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醉了会干什么？他哪里知道自己醉了会一个劲儿地不承认，然后作死地给自己灌？

陈桥尴尬地咳了一声，扯着吴晔往外走，边走边答应道：“那你监督，我浇浇愁就成。”

吴晔想到这人喝醉的样子，眼里笑意微漾，唇角一扬，道：“嗯。”

何妨知所以，我果然不是个能伤感下来的人＿ﾉ乙(､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