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陆逍

入冬的天气变得很不稳定，雪连着竟然下了三天，好不容易挨到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你带好弓箭短刀急不可耐的出城了

你告诉赵嬷嬷你最迟晚饭也会回来，也事先在秦老夫人那里编好了借口。可等到晚饭都用完了你还是迟迟未归，赵嬷嬷算着时间，再过半个时辰怕是就要关城门了，心里慌了神，急忙去找了秦霄贤

“你说什么？筠朝到现在都没回来？”秦霄贤听了赵嬷嬷说了情况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立刻拽过架子上的斗篷帽子准备出去找你。

“你大半夜的要干什么去？”刚出房门就和秦老夫人撞了满怀，看秦霄贤一身的打扮老夫人心下疑惑问道。

“筠朝今早出了城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得出去找她。”秦霄贤一边朝着大门走一边解释道，“她不识路肯定是迷路了，我去把她找回来。”

“你去哪里找她啊？城门都要关了！”秦老夫人冲着秦霄贤的背影大喊，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老夫人赶紧吩咐叫来了下人，“快去陆家，就说是旋儿哥要出城找人，让他家老爷赶紧去看着点儿……”

等秦霄贤骑马赶到城门的时候已经下闩了，任是他如何恳求都不能给他开门。秦霄贤急的团团转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城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包裹严密的男人牵着马进了城，马上还坐着一个姑娘，秦霄贤上前一看，原来是你

“筠朝！”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秦霄贤激动的喊着你的名字，却发现你的眼睛只是直直的看着前方并没有看他，等接着月光和篝火能看的在清楚些时，秦霄贤被你满身的血污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瞧姑娘，我这么一个大活人那看不见啊？”牵着马的人摘下了厚厚的毡帽，又使劲的拍了拍身上的雪，没好气的冲着秦霄贤大喊一声。

“陆叔？怎么是你？”秦霄贤这才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模样，激动的冲上去就给了陆逍一个拥抱。

“哼，你个臭小子离我远点～”陆逍嫌弃地把拉开秦霄贤，又转身看了一眼马上的你说道，“不用担心，丫头身上的血都是狼血。”

“你们遇到狼群了？”秦霄贤担忧的看了你一眼，又看了一眼陆逍，“没出什么事吧？”

“你看我们像是有事的样子吗？”陆逍装模作样的抖动了一下胳膊，“你当老子在军营里那几年是吃干饭的？几匹狼我还搞不定干脆我认你做叔成了。”不过忽然想起来刚才的场景，陆逍微扬嘴角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秦霄贤的肩膀，说道，“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这丫头……啧啧，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陆逍把缰绳放到秦霄贤的手中，满意的留下秦霄贤一脸懵的站在原地，“记得明日把马还给我！”

“大叔！故事你还没讲完呐！”辨别出陆逍的声音越来越远，你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

“等你来陆家，我继续讲给你听！”

等你们到了秦家，老夫人正在门口巴望呢，见到你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长舒一口气，对着秦霄贤就是一通捶打：“臭小子你吓死娘了知不知道！”

“干娘对不起，是我一时贪玩误了回来的时辰，您别怪旋儿哥。”

见你俯身胡乱的伸手在空中一通挥舞，秦霄贤觉得奇怪极了，赶紧把你扶下马，又伸手在你眼前比划了几下，可你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睁着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

“筠朝，你的眼睛……怎么了？”

“丫头应该是被雪一时间晃瞎了眼睛，不打紧的，休息几天就好了。”老夫人亲自上前扶着你的胳膊，又看你一身的血污急忙问道，“哪里受伤了吗这是？紫菀，快去药庐拿些金创药什么的，赶紧去……”

“干娘我没事，”你拽了拽老夫人的衣袖说道，“是沾了动物的血，不是我的，我没受伤。”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拍了拍你的手，一边扶着你进门一边念叨着，“你这孩子也是的，下次可不许这么吓干娘了知不知道？”

回了屋子好不容易挨过了赵嬷嬷一通念叨，你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起今天遇到的这个姓陆的人，回忆起他和你讲的那个故事

……

“我有一个朋友，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出去打猎，他和你一样厉害，凭着耳朵就可以判断猎物在哪儿，是个天生的弓箭好手。”

“那他现在在哪儿？”

“死了都快二十年喽……估计坟头都长满草了……”

“前辈节哀。”

“没什么节不节哀的，我估计过两年就可以见到他了，想想也是挺开心的，他啊成亲的早，一子一女，哎哟那时候在我面前那叫一个得意啊～可惜死的太早了些……”

“那……您的朋友是怎么死的啊？”

“他死的冤，也不冤。”

“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我当初告诫过他不要淌混水他偏不听，结果还不是做了别人的棋子……”

……

转日老夫人让秦霄贤亲自去登门感谢陆逍，因为你的眼睛还没有复原秦霄贤原本不打算带你去，奈何你威胁他如果不带你去就十天不理他，无奈之下只好套了马车同意把你带上了

“要不是这面具，我还真是认不出你了丫头。”

陆逍虽然在北境任边统之职，但家中的陈设摆置确是简单的有些寒酸了。你们来了，陆逍直接在院子里架起了烤炉和炭火。你们围坐在火边，陆逍上下打量了你一下不禁称赞道，“这还是我昨天见到的那个敢和雪狼抢食的人吗？”

“啥？”秦霄贤显然是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惊讶的看着你淡然的表情问道，“你昨天都干什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我猎到了一只毛色极好的狐狸，然后又遇到一只狼想和我抢。”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狼给宰了。”

“……”秦霄贤终于知道昨天为什么陆逍会和自己说自求多福了。

“别说是你了，我当时都吓了一跳，”陆逍站在一旁一边拿小刀割鹿肉一边说道，“丫头一看就是外来的，那片林子下了雪之后当地人很少会去的，就算没有野兽出没，大雪漫天的十个里有八个都容易害了眼睛。”

“你呀幸亏遇到陆叔了，否则冰天雪地的你都得冻死在外面。”秦霄贤敲了敲你的脑袋，你哎哟一声，也毫不客气的还击了回去。

“你真的看不见吗？”秦霄贤开始怀疑世界了。

“你不知道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的感官会更灵敏吗？”你秉持着教育孩子就要耐心的原则慢慢地解释道，“而且我从小练习弓箭，凭着声音辨位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对对对，他们这些练习弓箭的人练到最后啊都是靠着耳朵而不是眼睛的，”陆逍笑着说道，“我起先是不信的，可这丫头让我不得不信啊，眼睛被雪害瞎了还能和狼厮斗，啧啧……”

“前辈，你和我曾说的那个朋友还没说完呢。”你忽然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陆逍一直念叨的那个故人，他的故事还差个结局。

“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遭人暗算，满门被杀，”看似说的平静，却能听出陆逍语气中的悲痛和失落，“八个字，他的一生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才能下这样的毒手。”

“都是久远的江湖事了，不提也罢。”

陆逍似乎不再愿意提起此事，你们也不好勉强。不过陆逍烤肉的水准真是没得说，你们两个不知不觉吃了很多，秦霄贤和陆逍又喝了很多的酒，喝到尽兴，秦霄贤又嚷嚷着让陆逍与他比划几下，陆逍也没推辞，转身进屋去家伙

“陆叔叔的妻子呢？我怎么连下人的声音都没听见？”趁着他进屋的空档，你小声的问秦霄贤，其实自打进府的时候你就发现了，偌大的院子静的吓人，一点外人走动的声音都没有，连烤肉取酒这样的事情都是陆逍亲自去做的，怪的很。

“陆叔一生未娶，府里算上他一共才几个人吧，”秦霄贤回答道，“我小时候就经常来这儿玩，没跟你夸张，我在他家连只母耗子都没见过。”

“这也太奇怪了吧……”

你们嘀咕的功夫陆逍拿来两把剑，随手就扔给了秦霄贤一把。你因着眼睛的缘故只能听些声音并不能判断出两人高下，最后还要多谢秦霄贤的一通叫喊你才知道了结果。

“我怎么还是打不过你啊……”秦霄贤实在有些不服气，他苦练剑法在学堂也是数一数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过陆逍。

“你个臭小子，被你打趴下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那我的脸不是脸啊？”

“没事你年轻……”

最后倒变成了你扶着秦霄贤离开了陆家，回去的路上秦霄贤已经倚着你的肩膀睡的十分香甜，你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陆逍讲的那个故人念念不忘

遭人暗算，满门被杀

……

死的冤也不冤

……

当初告诫过他不要淌混水他偏不听，结果还不是做了别人的棋子

若真如陆逍说的那样只是一桩江湖恩怨，那按着江湖的规矩，又倚着陆逍那种快意恩仇的个性和不俗的身手，没道理不会为他的故友报仇才对，可陆逍的态度确是奇怪的很，似乎放不下，但又不得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