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腐朽的咏叹调

“哦，我当然没有放过你们啊，只不过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重要的柴薪，我当然要最有仪式感的对待你们了。不然，那简直太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太辜负我的爱了。来吧，和我融为一体，我们，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直到，直到时间都终结，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我们都还能够永远，永远在一起······”

雷瑟恩似乎是陷入到了某种半疯癫的状态之下，已经完全变成了恶鬼。薇儿法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办法，现在的赫洛斯根本就不可能面对自己这样已经半疯癫的父亲，而且这个原本沉稳的青年眼眸之中只剩下了最深刻的恐惧。

原本高大而且永远都刚正不阿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如同恶鬼一般的模样。就连母亲，不，就连自己都不愿意放过······

“赫洛斯，等会找到机会就逃走，逃到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你的地方。我会帮你拖住他，不要，千万不要被抓到了······”薇儿法的声音出现在了赫洛斯的脑海中，同时也出现在了夜晟的听觉之中。

看来，薇儿法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甚至早就已经决定要牺牲自己来换取自己孩子的存活。虽然这份爱在这侵略一般的攻势之下，显得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薇儿法一定会失败，搞不好最后赫洛斯还是会被雷瑟恩所找到，然后被已经失去良知的雷瑟恩变成一堆灰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赫洛斯在极端的害怕之中却并没有听从母亲的命令，而是固执地拔出了剑，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妈妈，如果我走了，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我还算是什么男人。再说了，就算我走了，这世界上也再也没有我的家了，我能逃到什么地方去？”赫洛斯眼眸之中闪烁着决绝之色，好像已经决定了要一同赴死。

“妈妈，我不会走的，我会和你一起战斗到最后。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那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说完，赫洛斯走到了薇儿法的身边，一身黑色的神力燃烧而出，就算是面对这样毁天灭地的强敌，赫洛斯也没有半点害怕。虽然这个人，是他的父亲，是他曾经最尊敬的人。

但是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被深渊的烈火侵蚀成恶鬼的疯子。就算死亡已经近在眼前，自己也不能抛下母亲当一个可怜的逃兵，在黑暗之中恐惧死亡的到来，这简直是一个无可形容的懦夫。

“哦，我的好儿子，你可真是勇气可嘉，我都快要为你鼓掌了。你和你妈妈好像都还没有认清局势呢，在这伟大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反抗都会变成徒劳的。”雷瑟恩看着浑身燃烧着火光的自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至高伟大的存在。

自己才是宇宙之中最伟大的神，是唯一的主宰者。其他的所有生命，不，不仅仅是生命，应该是所有的一切，都完全不如自己的存在那般伟大。

“不，父亲，你已经疯了，这么多天消失以后，为什么你变成了一个魔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现在唯一能够救赎你的方法，就是彻底毁了你······”赫洛斯看着面前状若疯魔的父亲，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从母亲和父亲的交流之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所谓的深渊之火所引起的后果。如果不是父亲贪图深渊的力量，也不会被深渊的火焰反噬成这样人鬼不如的模样。

“可惜，可惜，就连你们也看不清这份现世。如今这份力量之下，任何的挣扎都会成为徒劳。”雷瑟恩一手抬起，虚空之中仿佛有着无数门户随之洞开，一道道仿佛藤蔓一般的触手如同打神鞭一般落下，那恐怖的力量，仿佛天地塌陷。

薇儿法的防御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破碎殆尽，整个人就像是失控的炮弹一样被雷瑟恩顿时轰飞了出去。一瞬间，薇儿法就算是穷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还防御不住这个疯魔的随手一击。

薇儿法口中不断咯血，雷瑟恩像是故意的似的，一开始就将赫洛斯排除在了战场之外，并没有直接和自己的儿子动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赫洛斯总是感觉自己的父亲眼中除了那已经理智沦丧的狂热，还有一丝丝挣扎流离在其中。

或许是人性尚存，但是没有人敢确定这样的事情是真的。

但是这种挣扎很快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神光还有无数门户，在那之中一道道闪烁着凄厉光芒的神力化作利剑，将此处变成了光芒炽盛的一片。

转瞬之间，无数的光芒淹没了这里，夜晟知道就算没有看到，赫洛斯和薇儿法都难逃一劫。在那仿佛劫难一般的光芒之中，属于薇儿法和和罗斯的气息很快就消失殆尽，再也找不到丝毫。

光芒淹没一切，接下来就是让人窒息的黑暗，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寂灭了。将一切都毁灭殆尽的雷瑟恩好像是感觉自己的力量终于是爆发到了极限，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天地，此时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供他灼烧和吞噬。

他的妻儿，是他最后的饕餮盛宴。

随即，雷瑟恩放下了手中燃烧的剑刃，将它插在了地面上，顿时凄厉的神火将此处完全化为了一片焦土。他浑身游走着无尽的火焰，仿佛是一座火山一样，现在他只感觉到无尽的力量，深渊的火焰所谓的灼烧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力量，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这宇宙之间的至高！从此以后，我，就是这宇宙的新神！”雷瑟恩血红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一种不属于生命的狂热颜色。

现在，雷瑟恩仿佛仅仅是在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掌控天地，随手抹杀任何存在，甚至是创造出一片全新的世界。他才是真正的神，主宰一切的生灵，甚至就像是天地意志的化身一般。

但是，下一秒，雷瑟恩忽然间感到自己的肉身好像有些不对劲，他发现不断有着黑色的液体从他的身躯之中涌出。伴随着火焰将他的血肉全部燃烧殆尽，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好像是在不断腐烂，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溺水猪一样不断膨胀起来。

火焰依旧在燃烧，但是雷瑟恩在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身躯逐渐腐烂，最后竟然是变成了一团不堪入目的、充满了深渊之火痕迹的烂泥。转瞬之间，这位至高的存在竟然是变成了一堆稀碎的、蠕动的黑泥。

虽然他的力量依旧强大无比，但是这副姿态早就已经丑陋的不堪入目。或许这就是被深渊之火侵蚀的生命，最后都会变得强大，但是外貌却会彻底腐烂掉，变成一堆无法形容的东西。

“可恶的深渊，你竟然还有这样的隐藏！”雷瑟恩就算是愤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忽然间想明白了，一般的身躯是无法承受深渊的，最后这些物质也必然会被腐烂，深渊的宿体最后也会变成深远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

“算了，曾经的躯壳早就已经用得腻歪了，我是神明，既然如此，那我就变成我想要的模样吧！区区失去了一具身体，算什么麻烦······不过，在那之前，深渊，你就给我准备好付出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