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地盼望着可以经历一场放纵的快乐,纵使巨大的悲哀将接踵而至,我也在所不惜。
——太宰治
他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是啊。”
然后开始用消毒棉球擦拭血污。
尽管知道这个少女和他一样无惧疼痛,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动作轻柔。
春见眉头都不皱一下,眸中尽是欣喜。
活了16年,她好像终于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我啊,生下来就发现了异能。”她缓缓开口,“父亲大人对我寄予厚望,他希望我变得强大。”
“所以从我会走开始就被训练着,学习怎么控制它,怎么使用它,怎么能召唤出来更多条的锁链。”
“父亲大人很心急,不惜动用药物。”
“所以啊,我在七岁那年,因为药物注射过多,我失控了。”
“我杀了很多很多人,多到鲜血似乎都能把我淹没。”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因为——我在失控的时候,杀死了我自己的母亲。”
“我始终记得母亲倒在血泊里被我的天使颂歌蹂躏成一摊肉泥的场景。”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的灵魂和躯壳并不契合,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又要去往哪里。”
“他们都说我是恶魔,却没有一个人谴责我心中的神明。呐,太宰君,难道,不抵抗也是罪吗?”
她说得很慢,就像是在讲睡前故事,轻柔,温和。
这边,太宰已经把子弹取了出来,替她缠好绷带。
她盯着那受伤的脚腕,伸出手碰了碰。
他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的。”她抬起头,两个瞳孔依旧都是白色的,“你快去吧,织田作……还需要你。”
他伸出手,把她按在了怀里。
“等我回来。”
“好,多加小心。”
他转身,没有穿那件外套。
关上了门。
她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白色的瞳孔中,尽是无助。
好冷。
发自心里的冷。
一闭上眼睛,就是他冲她开枪的场景。——梦魇一般,反反复复。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太宰回来的时候她还睡着,就这样蜷缩着,小小的一团。
娇柔得让人心疼。
听到动静,她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依旧是两只白色瞳孔。——她第一次两只瞳孔同色如此久。
“去床上睡吧。”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她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能感受得到你的悲伤……所以……你不要再闷在心里了……”
令她安心的气息。
她就任由他抱着,看不到彼此的脸,但她知道,他流泪了。
没有任何声响的哭泣。
她拍了拍他的背,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半晌,他才放开了她,伸出手揉揉她的头,语气温柔:“谢谢。”
从此,他将回报世界以温柔。
“如果你的温柔属于他人,那,我的温柔,只给你。”她微笑着,不再是假笑,是发自内心的只属于他的温柔。
“治。”她第一次这样叫他,“你是我十六年来,最纯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