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夜

古代的波斯还提到——能给悲伤疲惫的心灵带来希望的，就只有带来微醺的玉杯，这样你懂吗？

——太宰治

他看了一眼因为异能失效跌坐在地上的她，转身，继续狂奔。

白色的锁链在他身侧飞快地前进，替他打开了那扇门。

枪声停止了。

春见泠歌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种无力感将她吞噬，她没有用异能，而是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

好像是笑话。

她发疯一般地赶来，却还是什么都无法阻止。

一切都还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包括她脚上的枪伤——他明知道这拦不住她的，却还是连开了两枪。

此刻，她好像，一无所有了。

她忤逆了父亲，失去了部下的支持，想要保护的人也被杀掉了，想要把快乐给他，此刻他却在织田作的身边悲伤。

她也失去了她最爱的芭蕾。

原来疼痛真的可以这样难受。

她扶着门框，看着他半跪在织田作的身边，只看一个背影，就如此令人悲伤。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一种液体滴落在地上的血中，发出了雨滴一样的声响。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去做帮助人的那一方啊……”

他的手垂落了下去，扯掉了太宰眼睛上的绷带——他已经太久没有双眼暴露在阳光中了。

他站了起来，夕阳映射到了房间里，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

春见泠歌的头上的汗水已经滑落，她不知道是脚腕更疼还是心更疼。——都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春见就靠在这里，也很久很久。

终于，他转过了身。

春见微微抬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

如果说一只眼睛的他蕴含了整个宇宙的神秘，那此刻的他竟然宛若白纸。

悲伤，难过，心痛，迷茫……

她感同身受。

所以，她伸出了几乎没有了血色的手：“和我走吧，去找你想要的未来。”

他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以为他在怀疑她，扬起了一抹苦笑：“罢了，没有我，你一样可以。”

说完转过身，摸了一把眼泪，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为什么来这里。”他突然开了口，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她其实没有被mimic抓走。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审问那些mimic的俘虏她在哪里。

她停下了脚步，后背挺得老直，作为淑女，她不会失态。

“一切都只是我想而已，既然我什么都没做到，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的话很轻，轻得就像白天鹅的一片羽毛，“你多加小心，森鸥外对你，起了杀心。”

“谁开的枪。”

“……一个我此生都无法下手的人。”她依旧淡淡的，这片羽毛落了地，白天鹅再也无法起舞。

“春见智临。”

“……你非要扒掉我所有的尊严吗。”

他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眸色深沉。

是啊，她是春见泠歌，是那个人的女儿，是娇生惯养的公主。

她从来都是骄傲的。

春见智临在她的心中就像是神一样值得敬畏，今天她却为了他这个撒旦，忤逆了神，并且得到的无法挽回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