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夜

人啊，明明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太宰治

看着湿哒哒的春见泠歌，太宰治莫名有点想笑。

当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明明还是个孩子。

抛开她眼中的恶魔，她明明就是天使吧。

一个16岁的，纯净得像玻璃一样的天使。

光着的脚丫踩在木质地板上，她发现了太宰在看她，这狼狈的样子让她有些窘迫，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然后，不出意外的——“啪！”

就摔在了地上。

太宰丝毫没有尊重淑女的自觉，从轻笑慢慢变成了捧腹大笑。

笑了一会，他发现，她还是在地上一团，没有动，好像还有些颤抖。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旁边。

听到了她嘴里叨咕的话。

“我……我不是怪物……不要再笑了……我不是……”

“喂。”太宰收起了玩笑的模样，看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春见。

“啊！我不是怪物……！”

“唰！”银白色的锁链像毒蛇一样直奔太宰治而去。

太宰无比确定，现在的春见泠歌神志不清。

否则，她不可能在知道异能对他无效的情况下还发动天使颂歌来攻击他。

用体术对付他，她在知道他的反向异能之后就知道了。

不出所料，这些易常疯狂的锁链在碰到他之后就变成了光点。

少年立在这些光点里，低着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白衣少女。

很唯美的画面。

“你不是恶魔。”半晌，他忽然开口道，“恶魔是不会把弱点暴露于人前的。”

“恶魔……我不是……我不是……”她慢慢抬起了头，眸中氤氲着水汽，那双不一样颜色的瞳孔此刻都是白色的，白黑白——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吓人呢，“那……我是谁？”

他没有答话，却也没有动。

“你也不是恶魔。”她看着他，呆呆道，“能感受得到，你心里的悲伤，和孤独。”

他一僵，转身，离开了房间。

知道他走了之后，春见歪了歪头，站了起来。

还有些恍惚。

崩溃固然是崩溃，但她春见泠歌岂会脆弱得像一块玻璃？

她拿起毛巾，开始擦头发。

“小姐。”

门外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我的房间外面不可能没有监控。”

“我动了点手脚，目前安全。”

“说吧。”

“大人让我转告您，他需要的东西，不需要小姐来换。”

“呵。”春见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告诉他我知道了，但是我会让森鸥外欠他一个人情。”

“是，那我先走了。”

“去吧，辛苦你了，坂口哥哥。”

——————

太宰治似乎知道她不会走一样，不知道是觉得她失控走不了，还是其他的什么。

等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才回来。

春见泠歌擦完了头发，正在看书。

“你就不怕我逃跑？”她合上书，冷冷地看着他，一切似乎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