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篇章 庸俗爱情故事（10）

虞书欣带着墨镜坐在车里，时不时瞟一眼行车记录仪。早上借车的时候再三跟赵小棠确认行车记录仪可以使用，“设置我都给你都调好了，就是在车上拍个纪录片都没问题。”赵小棠拍着胸脯打包票。

      凭自己多年来对赵小棠办事风格的了解，虞书欣还是在兜里揣了个录音笔做备用。别问，问就是怕她不靠谱。

      从后视镜看到一个清丽的身影越走越近，虞书欣知道是章若楠来了，赶忙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虞书欣，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能不能帮到蔡徐坤，就看一会儿的发挥了，记住演戏的最高境界，自然、自然、还是自然。

      章若楠敲敲车窗，拉开门坐了进来。她穿了件米色的粗线毛衣，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海藻般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薄施粉黛，清纯的像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

      好吧，确实长得挺好看的。虞书欣有点酸酸地想，原来他喜欢这一款的。不过现在不是看美女和吃醋的时候，她偷偷把手伸进兜里，按开录音笔，同时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我都知道了。”

      章若楠显然是被这没头没脑的开场白吓到了，她刚进车，甚至还没坐稳，这个昨天突然加她微信要约她“谈谈”的虞书欣，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章若楠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一时不能确定虞书欣指的是什么，不自觉跟随着虞书欣的节奏问出一句：“知道什么？”

      很好，开局开的漂亮。虞书欣在心里暗自给自己鼓掌，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在她还没坐稳时候就噼里啪啦打她个措手不及，这样才能套出话来，不然等她沉沉稳稳地坐下寒暄，互相试探之后，哪里还套的出实话啊！

      虞书欣心里明明紧张的要死，脸上却努力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你和乐华的事情，你和王一博的事情，还有你们对蔡徐坤做了什么，我都知道。”她拿出一沓照片，手一扬，甩在章若楠身上，“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了，所以在乐华里面安排了很多我的人盯着，你们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喏，这些照片，你自己好好看看。”

      虽然牛皮吹的震天响，但虞书欣还是欣慰的看到，章若楠被自己唬住了，她拿起照片的手抖得厉害，低着头，一张一张地翻看那些照片，有她和杜华对话的照片、有她和王一博在地下停车场见面的照片、有王一博把保时捷车钥匙递给她的照片，那张图上的她，笑得甜蜜。

      虞书欣看她慌乱的反应，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能给你看的，我那还有很多更精彩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她努力按耐住咚咚狂跳的心，回忆着电视剧里那些女强人谈条件时目空一切的眼神，“我呢，也没想跟你纠缠个你死我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商量，看看还能不能挽回蔡徐坤的损失，要么，我就拿着这些照片去报警，让警察来好好查查，到时候查出什么后果，可就不是我能掌控的咯。”

      真是开局一张图，后面全靠编。虞书欣紧绷着一张小脸，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担心的要死，生怕章若楠看出什么破绽，她深知，靠这点监控里的照片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就算是去报警，警察也没法通过这些证据断定章若楠和这件事情有关。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但凡章若楠不松口承认，她依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被逼到悬崖上，只有一条路，硬着头皮也要往下跳。她决定赌，赌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赌章若楠会心虚，赌自己准确的找到了她的软肋。

      “我不信你凭这些就可以报警……”果然，章若楠不傻，或者说有人曾指点过她。虽然她已经慌到挂相，却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凭……凭你这些照片，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你说你有更多证据，那你给我看啊！”

      “呵……”虞书欣心里暗叹这章若楠果然不太好骗，还好自己想得周全，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她冷笑一声，挤出一个自认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不屑的表情，一面“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的美甲，一面说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很多营销号，还有那个最著名的八卦记者，明天一早，就把这些照片发出去，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和王一博的关系……对了，反正蔡徐坤也被你们害的无法翻身了，干脆，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去好啦！这大半年来，我当你的挡箭牌真的当够了，趁着现在蔡徐坤那一团乱麻，不如就把你和王一博也扯进来，让网友茶余饭后好好讨论讨论八一八，用不了多久，就能扒出更多故事……干脆……大家一起身败名裂，好不好？”

      “不可以！”听到王一博的名字，章若楠几乎是失控地尖叫起来，她拽住虞书欣的袖子，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别把他扯进来，跟他没关系……求求你，别把他扯进来。”

      虞书欣垂眼看了看她紧紧拽住自己袖子的手，因过分用力而而骨节分明，再抬眼，对上她那双慌乱无助的眼睛，知道自己赌对了。

      打蛇七寸，还是得找软肋。

      “不想让我把王一博扯进来，那……”

      “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我喜欢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他。”

      虞书欣注意到，一提到他，刚刚还一脸惊慌崩溃的章若楠，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在做平面模特的时候，有一次要和他那个组合一起拍照，七八个女孩子，恰好是我站在他后面。从早上进棚他就没有说过话，我还以为他是个超级高冷的人，可是开拍前他突然回头主动对我笑了一下，说，不会挡到你吧，需不需要我蹲一点。”

      “……真是的，明明拍的就是他们组合，我们几个女孩子只是背景板，他怎么会在意有没有挡到背景板啊……”

      “……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他了。”

      “……我知道他有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家里是开电影院的，很有钱，哦，跟你有点像，随便戴的一个首饰，就够当时的我交半年房租的。”说着，章若楠自嘲地笑笑，虞书欣竟一瞬间有些心疼。

      “……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可我还是想离他近一点，时常能看见他就好啦。”

      “……我去找杜华的时候啊，她惊呆了，说从没见过一个已经出道的女艺人自己跑来毛遂自荐的，还问我既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放着好好的光线不呆，跑来签乐华做什么。我知道我的小心思在她那一览无余，但她还是拒绝我了。”

      “她当然要拒绝你，”虞书欣说，“上升期爱豆，圈外有女友已是大忌，她怎么可能再留一个爱慕他的女艺人在公司里。”

      “是啊……这些我都明白。“章若楠苦笑，“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她又会来找我。”

      “……她说，她可以让我进乐华，甚至可以让王一搏偶尔分些时间给我，前提是……让我去接近蔡徐坤。”

      “……当年ninepercent解散的时候，她给蔡徐坤递过橄榄枝，被拒绝了。她说，既然得不到，就要毁掉。”

      当迷雾散去，真相被揭开，现实往往丑陋的让人无法直视，尽管早就猜中了个七七八八，当听到章若楠一字一句讲出来时，虞书欣还是被整件事背后的阴暗恶毒吓到。

      得不到就要毁掉？杜华，真不愧是你。

      “在圈子里那么多年，你没听过她的手段吗？居然同意被她牵着鼻子走，”大概是代入感太强，虞书欣竟然有些怒其不争，“你怎么这么傻呀！她说让王一搏分些时间给你，不过是留作业罢了，摆明了在利用你，你不知道吗？”

      “你不是也这么傻吗？”章若楠对上虞书欣的目光，平静坦然，“蔡徐坤去找你签合约，让你当我的挡箭牌时，你不是也巴巴的同意了吗？”

      见虞书欣愣住，章若楠继续说，“别惊讶，让他找个合约女友当挡箭牌这个事，是我提的。”

      怪不得！虞书欣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么drama又奇葩的“合约女友计划”，怎么会是蔡徐坤想的。

      “但是找谁来当这个合约女友，我没有干涉。”章若楠耸耸肩，“我只需要他随便找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女孩，不必暴露我和我身后的……计划。”

      “……这个计划从一年前就开始了，简单来说就是需要我取得蔡徐坤的信任，成为他最亲近的人，最好是能左右他的决定，从而找到合适时机，毁了他。”

      “……所以杜华牵线，我出演了他那支MV，自然而然地接近了他。杜华真的挺了解他的，我按照她提供给我的信息，把自己打造成他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做一些会讨他喜欢的事情……很快他就爱上了我，有一天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说是，我们就在一起了。”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虞书欣听得心咚咚直跳，她不敢相信，竟有人用这样深沉的心机、这样卑劣的手段，甚至不惜牵扯进无辜的人，只为设下一个局，等蔡徐坤一头栽进去，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手段未免太脏了。

      “所以，你们早就设计好了这个慈善项目的局，准备诬陷他诈捐？你利用了他的信任，动了他的捐款？”

      “对，那笔捐款，是经我的手，并没有给到慈善机构，而是流向了一个理财产品。我故意留下破绽，等着好事者来挖，媒体来报道。”说到这，章若楠若有所思，有些迟疑地继续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未免太好骗了，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我。”

      “他不是好骗，而是信任你。”虞书欣气到颤抖，“但你却利用他的信任，利用他的真心……你对王一博的感情珍贵，他对你的感情就廉价吗？就要被你这样利用和践踏？”

      章若楠看着虞书欣气到发红的眼睛，看着她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一直强忍着没掉下来，女人之间天生的理解和怜爱使她心里一软，迟疑着开口：

      “其实……杜华本来的计划是一年后挖走蔡徐坤的整个团队，同时，用各种黑料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再也无法翻身的。但是上个月，不知道她从哪拷到一个综艺的母带，看完后发了好大脾气，还把我叫过去骂我没用，紧接着就着急忙慌地想出了诬陷诈捐这个计划……她一直说什么，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所以匆匆忙忙搭建起了整个慈善项目……”

      “综……综艺？”虞书欣愣住，有点不可置信地问，“该不会……是一个恋爱综艺吧？”

      “好像是诶……”

      脑海中像是劈里啪啦地闪过一道闪电，过往相处中很多碎片迅速串联起来，许多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事情，好像突然有了答案。虞书欣心跳快极了，双手不自觉地拧到了一起。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吧？不会我喜欢的人真的喜欢我吧？

      章若楠看虞书欣半天不说话，担心她出尔反尔，嗫嚅着恳求道：“这个计划，从头到尾，王一博真的毫不知情……他只是定期被老板要求来跟我见面，送我一些礼物，偶尔陪我吃顿饭……”

      “……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觉得我很可怜是吧……”

      “……我也觉得自己可怜……可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间，哪怕很短，也真的好甜……”

      “……甜到可以支持我撑过生活里所有的苦。”

      “所以求求你……你公开我也好，报警抓我也好，我都认，但不要把他扯进来，他有大好的前途，他值得更好的机会……”

      虞书欣静静地看着她。多好看的一个女孩啊，她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肩上，她小鹿般的眼睛湿湿润润的，谁能想到这样单纯美丽的女孩，竟是资本陷阱中的一个棋子呢。

      她突然想到自己偷录的一段监控里，王一博插兜从电梯里走出来，章若楠跟在后面，小跑几步跟上，她伸出手想去拉王一博的袖子，但迟疑了几秒，还是收回了手。王一博一直走在前面，并不知道身后女孩的动作。

      “好。”虞书欣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