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秋

　　“蓝湛蓝湛！起床了！”破天荒的，今儿是黎明明叫了蓝忘机起床。

　　黎明明昨天晚上激动地差点睡不着觉，今天早上又早早地醒了过来，异常亢奋！

　　八月十五中秋节，就是今天！

　　话说蓝湛睡相还真好，躺下去什么样，醒过来还是什么样，难道都不需要翻个身什么的吗？抱着归一站在床边，黎明明看着蓝忘机乖巧端正的睡姿，心中感慨。

　　蓝忘机对于今日被黎明明叫醒感到非常诧异，这股诧异在他睁眼看到她笑嘻嘻地站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时候，放大数倍。

　　他无法否认自己被吓了一跳。

　　整理内务的时候，黎明明更是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蓝忘机身后，嘴里止不住的念叨：

　　“蓝小湛！中秋节的月饼什么时候分啊？一人能分几个啊？云深不知处中秋节有没有什么庆祝活动啊？”

　　若是放在以前，蓝忘机还会偶尔回她两句。只是今日，黎明明偏偏挑他才醒来时念叨，蓝忘机选择将她禁言。

“嗯唔！？唔！唔唔！！”黎明明万万没有料到，这小孩有起床气！

……

　　耷拉着脑袋跟着蓝忘机走到膳房，黎明明才被解除了禁言。然而膳房有规定，食不言。她更加郁闷了。

　　前往兰室的路上，醒来便一言不发的蓝忘机终于淡淡地回了一句话：“弟子的月饼皆是晚膳时辰分的。”

　　黎明明糟透的心情总算开始好转起来。一大清早的，被禁言、没见到月饼、还没有感觉到半点过节的气氛，她可真要郁闷死了！

　　但是现在，她又行了！仔细想想她的要求还真是低啊，只可惜就算是这么低的要求，在这个云深不知处里也那么难以实现！

　　大概是因为过节，黎明明觉得就连蓝启仁都慈祥和蔼了好多，上他的课也不困了，去吃午饭也痛快了！

　　只是在中午那半个时辰的午休时间里——

　　蓝忘机听着矮塌上的姑娘浅浅地打着呼噜，实在无法静下心来读书，于是取出忘机琴，弹了几曲安神的曲子。

　　他曾有意教她弹琴，只是被她拒绝了。当时她的说法是——“我回忆了一下，我大概是没有乐曲的天赋的，你教我弹琴可能会比登天还难呢！我觉得我还是先把剑法练好比较重要！”

——

……

　　“蓝湛呐，可以吃饭了吗？”收起剑招，黎明明第三次问向与自己对招的蓝忘机。

　　看了看天色，后者收起避尘，点头。

　　少女的心里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奈何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平淡。跟着蓝忘机去膳房时，黎明明几次忍不住发出笑声，扬起的嘴角怎么也收不回来。

　　途中遇到不少与他们问候的弟子门生，黎明明一一回应，脸上笑开了花，看得好几位男修红了脸。

　　黎明明长相不差，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又为她添了好多分，笑起来真是好看，也难怪他们会羞涩。

　　而蓝忘机的目光扫过他们，后者便再也不敢往这里看了。

　　来到膳房，弟子们正排队领着月饼。规规矩矩地和蓝忘机去排队，黎明明看到一些已经领了月饼的弟子们，手里捧着用油纸包裹着的两个圆圆的月饼，心里更是激动，一双眼睛紧盯着人家手里的月饼不放。

　　而那两个月饼的主人，注意到她火热的视线，一时间尴尬地不知所措。

　　“……黎明明，云深不知处内不可影响他人。”蓝忘机终于忍不住，制止了黎明明到处发散她的欲望。

　　“好的！”一个激灵，后者总算意识到自己方才实在是太失礼了。拿袖子抹了抹嘴角，她向前凑了凑，小声地问：“蓝湛，月饼可以带离这里吃吗？”

　　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才是快乐的真谛嘛！

　　“……可。”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分月饼的弟子恭恭敬敬地将包装好的月饼交给蓝忘机，在看到他身后一脸期待的女子时，愣了一愣，然后微笑着递上属于她的月饼。

　　快乐真的很容易感染呢！

　　强忍着内心的冲动，黎明明带着月饼回到静室，找了个窗边极好的赏月位置，搬了凳子来坐好，然后郑重其事地打开油纸的包装。

　　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照在静静躺在油纸中的月饼上，月饼棕红色的表面裹着一层薄薄的油，被月光照得透亮。

　　啊~我心心念念的月饼~

　　轻轻咬上一口，清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她的口腔。对于半年多来没有品尝过甜味的黎明明来说，光是月饼皮，就可以让她幸福到起飞了！

　　再一口，咬上红豆馅儿了，久违的甜蜜红豆味，实在是令人过瘾！！

　　看着窗边那人一口又一口地品月饼，蓝忘机坐在塌上，翻过两个杯子，倒上茶水，然后打开油纸，拿起一个月饼，轻咬了一口。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这样一个月饼有如何美味，对他来说，甚至有些甜腻了。

　　但是他能感觉到，黎明明现在非常幸福。

　　蓝忘机自然是不会懂的，这是一个吃货在经历了长久的寡淡人生后终于得到满足的幸福感！黎明明都快要感动哭了！

　　一个月饼下肚，黎明明捧着另一个月饼小跑到矮塌边，在蓝忘机对面坐下，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这回竟然是白水呢！

　　余光瞟见了蓝忘机啃了一口的月饼，黎明明歪头：“蓝湛，你不去赏赏月亮吗？光在这里吃月饼多没意思，中秋节就是要一边看月亮一边吃月饼啊！”

　　蓝忘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方才吃月饼的时候，并未抬头赏月。”

“……”

这么说起来，好像刚才她光顾着吃月饼，的确没有看月亮……

　　“那现在看也不迟！”撑着桌子起身，黎明明伸手就去拉蓝忘机。

　　吃力地将他拉起，再吃力地把他推到窗边。真奇怪，为什么自己推他那么费力，他之前用束缚扯她的时候像拎小鸡仔一样？

　　“蓝湛，你这个角度看得到月亮吗？”黎明明踮起脚，往蓝忘机的方向靠了靠，想站在他的位置看看。

　　“看得见。”蓝忘机伸手按住黎明明不断靠近的脑袋。

　　确定两人都能赏到月之后，黎明明将手撑在窗沿上，身子向外探了探，望着那轮滚圆的月亮，舔舔嘴唇，回味着月饼的味道。

　　“蓝湛呐，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说，如果我的父母还有弟弟都还活着的话，他们会不会很想我呢？”

　　蓝忘机侧目看她，一身蓝衣，沐浴着月光，好看的眸子在月下闪着光。

　　“你可想念他们？”他反问。

　　少女微微皱起眉头，摇头：“我不知道。我对他们没有多少记忆，所以很难判断自己是否该思念他们。不过，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其实也不需要再想他们。现在云深不知处才是我家……”

　　她转头，认真的望向蓝忘机：“我能把这里当做家的对吧？”

　　事实上，她是有些害怕的，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个突然出现的外人而已。

　　“除却这里，你若无处可去，云深不知处便是你的家。”

黎明明眯着眼笑的欢。

真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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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匆匆流过，转眼，已是来年春季。蓝曦臣与蓝忘机皆年长了一岁。

　　若是以吕万前辈的说法，黎明明将会有三年保持这副模样，三年之后才会继续长大和老去。也就是说，就算过了这一年，再过了下一年，再过了下下年，黎明明也还是十九岁。

　　对此，黎明明表示——能多年轻几年，多好啊！就是泽芜君这下真的要变成兄长大人了，而且蓝小湛也追上来了。

　　而蓝忘机觉得，不论年龄是否增长，不论如何修习剑道、学得知识，黎明明依旧还是稚如孩童。

　　蓝曦臣认为这样挺好的，因为他感觉莫黯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弟弟看待过。

　　再说蓝启仁，开始时他对黎明明并不满意，但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他竟也看到了她身上的优处。虽然性子顽皮了些，但该守的规矩还是会守，听学也颇为认真，听曦臣和忘机道，黎明明修习剑法时也毫不松懈。

　　倒与那人有些相似。

　　于是在过年的时候，黎明明受宠若惊地收到了蓝先生给的一串压岁钱。

　　蓝老头也太好了！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偷偷叫他“蓝老头”了！

　　还有一件事，是黎明明偶然间发现的，关于她与蓝忘机之间的那个束缚——她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在一点点变大。

　　一开始只能是蓝忘机走八步的路程，后来自已可以在蓝忘机呆在静室屋里的时候，去到隔壁的寒室，再后来可以去到自己的那间屋子里，目前的距离大概已经长到从静室到兰室了！

　　几人皆想不出原因，蓝启仁传书问了自己的那位吕氏友人，他也不解。不过，这件事情暂且问题不大。

　　至少黎明明没有似脱缰的野马一般自由地跑来跑去，惹出事端。

　　当然了，其实是蓝忘机知晓黎明明所想，屡屡在她想要搞事情的时候，及时阻止了她。

——

……

　　再过七日便是各大世家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日子。这个时候，蓝忘机却忽然被要求下山处理一件事情。

　　“彩衣镇附近的勾月村近日发生几起凶尸伤人事件，忘机，莫黯，你们带上几名弟子去看看。”蓝曦臣的脸色有些沉重，看来这件事情危害不轻。

黎明明需要准备自己的第一次下山之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