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山办事

　　黎明明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前的矮塌上铺了些物品——归一剑、几条发带、几套不同款式的常服，还有镜子、梳子，零零散散地摆了一大片。

　　她正在思考下山要带些什么。

　　虽然蓝曦臣送了她一个乾坤袋，可以装不少东西，但是，她还想着有机会的话在山下买点东西带回来来着，给他们带点小礼物什么的，再给自己偷偷囤点耐放的零食……

　　她给自己这间屋子起名“明室”，一个原因是自己叫做“黎明明”，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屋子不知道为什么，采光特别好。

　　想了半天，黎明明还是决定去问问蓝忘机。

　　“蓝湛蓝湛——”她敲响静室的门。

　　等了一会儿，蓝忘机开了门：“何事？”

　　黎明明“嘿嘿”笑了两声，矮下身子从他的手臂下钻过，溜进屋里。

　　与她的屋子相比，蓝忘机的屋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这让她感到困惑。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她进入自己屋子的方式，蓝忘机淡定地关上门，转身去看她。按照她的性子，此时应该是在准备下山的物品才是，怎么忽然过来了。

　　不过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看了一圈没有半点收获，黎明明一屁股坐在矮塌上，一手撑着矮桌支着脑袋，面露不解：“蓝湛，你不准备下山要带的东西吗？”

　　蓝忘机在矮桌另一边坐下：“已收拾完毕。”

　　“这样啊，也是，你也不是第一次下山，已经有经验了。”黎明明点点头，端起蓝忘机给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

　　“禁止坐姿不端。”蓝忘机提醒。

　　“蹭”地端坐起来，少女叹了口气，云深不知处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那你都带了些什么？借我参考一下呗？”

　　蓝忘机终于知晓了她的目的，向她展示了自己的乾坤袋：“忘机琴、盘缠以及一些换洗衣物，避尘手执即可，无需放入乾坤袋。”

　　……男孩子出趟家门就带这些东西吗？黎明明狐疑地对上蓝忘机认真的眼睛。

好吧，那她也就带着归一和衣服好了。至于盘缠——自从拥有实体之后，她还从来没有碰过钱呢……这个问题很严峻，到时候她可能得向蓝湛借点来花。

——

……

　　用过午膳，一行人便低调地出了门。下山时黎明明发现，他们走了不知有多少节台阶，到山脚再回头看，简直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

　　她已经预感到回来时上山该有多吃力了。

　　山脚下最大的镇子是彩衣镇，勾月村在彩衣镇邻边，虽不及彩衣镇来得热闹，却也不乏人烟味。只是近来频发的凶尸伤人事件，让整个村子人心惶惶。

　　山脚下的村民，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没有一个不知姑苏蓝氏，毕竟他们平安幸福的生活还是多亏了蓝氏子弟的维护，就像这次一样。

　　进到勾月村，村民们认出蓝氏的弟子服，热情地带领他们去了村长的住处。

　　这位村长是新上任的，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还偏黑，身体也还硬朗。只可怜刚上任便遇到这种事情，脸上的阴郁怎么也散不去。

见到黎明明一行人，并且知道了其中这位仙风道骨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的时候，他激动得差点都要跪下了。

蓝忘机连忙伸手将他扶起。

　　“村长莫要着急。既然我们来了，便会帮你们解决麻烦的。”黎明明递上一个安慰的笑脸。

　　村长惆怅地点点头。

　　“可否告知凶尸伤人的详细内容？”蓝忘机切入正题。

　　“唉——那凶尸已经伤了我们村里好几户人家了，有一次竟然还跑到了镇子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近来村民们不间断地向我反映、抱怨，我实在是记不过来！”

　　看来在村长这里得不到什么重要的消息——黎明明摸了摸下巴，与蓝忘机相视一眼，看来两人想到一块儿了。

　　需要找到受害的人家，上门询问。

　　村子不算小，受害的人家相隔或近或远，有的家中有七八口人，有的只住有一人，可见凶尸伤人并无任何规律。至于如何确定他已死，有些见过他正脸的村民纷纷表示，那凶尸没有瞳仁，眼眶中只有白到发青的眼白，不可能还活着！

　　一行人光是询问勾月村的村民，就花去了四日。村民们很是热情，每晚轮流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来住，还为他们准备食物。

　　所以尽管这几日身心俱疲，但还好有食物作为安慰，黎明明终究还是满足的。那些姐姐、姨姨、奶奶们做的菜怎么就那么好吃呢！膳房的伙计！快来学学吧！

　　只是这么多天下来，那凶尸竟没有丁点动静，许是知晓蓝氏弟子前来，心生惧惮了？

　　第五日，蓝忘机和黎明明带着两名蓝氏弟子，打算去彩衣镇的受害百姓那里打听情况，留剩下两名弟子守着勾月村。

　　彩衣镇不愧是镇子，街道上热热闹闹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摊子和形形色色的行人，街道两旁开着酒楼、成衣铺等许多店铺。看得黎明明眼睛都花了。

　　“糖葫芦——冰糖葫芦——”棍子上插着满当当鲜红的冰糖葫芦，糖葫芦小贩与一行人擦身而过，向前走去，带走了黎明明的心。

　　哇~是冰糖葫芦！好想吃~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黎明明提醒着自己，现在还在办正事，不要想着吃！可是——

　　呜呜……真的好想吃喂——不行不行！正事正事……

跟在后面的两名弟子自然看不见黎明明对那不远处的冰糖葫芦望眼欲穿的样子。

而蓝忘机已将其收入眼底，并且清晰地看到了黎明明心中的小人捧着小脸满是纠结，馋猫般淌着口水的模样。

　　“若是想吃，便叫停他。”他说。

　　“真的吗！”蓝忘机的一句话叫黎明明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但想了想，又垂了头，“算了，还是先去找到受害人寻问清楚要紧……蓝湛，问完之后，我可以借点盘缠在镇子上买点东西吗？我保证迅速买完，不会耽误太久的！”

　　吃不到糖葫芦，她总可以吃点别的来补偿吧！

　　见她不舍地收回目光，样子分外可怜，蓝忘机点点头，应了下来。

　　“盘缠本就为你我二人还有四位弟子一同使用，无需用借。”

　　于是，在拜访完彩衣镇的受害人之后，黎明明进行了一番快乐的采购：在甜食店里包了好几包糖，又买了几个酥饼、一份绿豆糕，甚至，幸运地再一次碰上卖糖葫芦的小贩，买到了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芦！

　　嘴里叼着糖葫芦，将其他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收入乾坤袋，黎明明这才心满意足。

　　两名跟随的蓝氏弟子面露诧异，没想到这位看似与二公子一般举止端庄的黎莫黯，竟也是个为美食所倾倒的女子。只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当真有感染力，这几日的疲惫仿佛也烟消云散了~

　　黎明明最后是被一个小小的摊子吸引去了目光。这是一个卖剑穗的摊子，摊子的主人是个面色和善的妇女。

　　上前询问，黎明明得知这些剑穗都是摊主自己纺线、自己编制的。

　　拿起一条剑穗放在手心，她赞叹这剑穗做的如此精致，不仅线纺的细，而且款式也好看！她记得，蓝湛、泽芜君还有蓝先生的剑好像都是没有剑穗的——

　　很好，她知道要给他们带什么小礼物了！

　　而跟随着她的蓝忘机，在一旁的另一个摊子上，停住了视线。

——

……

　　再次回到勾月村与两名弟子汇合时，已是临近傍晚。一行人围在房间里，将这几日收集到的信息做了整理。

　　这凶尸是一位男性，是这里的村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几个月前上山砍柴，却一去不复返。他不惧光，白天夜里都会伤人，但伤了人之后又会藏起来，好几天都不出现。他只伤村子里的人，之前彩衣镇发生的一起凶尸伤人事件，也是因为他追逐着赶集的勾月村村民才到了镇子上。

　　距离上一次凶尸伤人已经有七八日了，想必他很快便会在村子里有所行动。

　　与村长说明情况之后，村长马上通知村民近几日都不要出门，而黎明明一行人轮番在村中巡逻。终于，在第二天午后，撞见了那个凶尸。

　　他的脸上沾着干透的暗红色血迹，牙齿尖得吓人，指甲又黑又长，一双眼睛只有白色。

　　从来没有见过这番场景的黎明明当即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退了好几步。蓝忘机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却也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走了走。

　　抓捕凶尸的过程很快，对蓝氏之人来讲，这只凶尸还不足为惧。

　　蓝忘机带头，同四名弟子布下法阵，将凶尸置于其中。只见那凶尸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渐渐地，不再动弹。

　　就这样结束了。

　　……

　　这只凶尸来历不明，蓝忘机决定带回云深不知处做进一步研究。经村长同意后，四名弟子用村民们提供的担架，抬起这只凶尸，几人谢过并与村民们道别，御剑返回云深不知处。

　　此事还需尽快弄清楚才好。

——

……

　　蓝氏家规，云深不知处内禁止御剑飞行。几人在临近云深不知处入口处落了地，改为步行。

　　一落地，便听见前边有说话的声音。

　　“啊对了！明天就是听学的日子了，蓝湛，是不是其他世家的人来了啊？”黎明明左手握拳击于右手手掌，恍然大悟。

　　出门太久，都把这茬给忘了。

　　蓝忘机暗了暗眸，继续向前走去，黎明明紧随其后，四名弟子抬着那凶尸，走得慢些。

　　入口处围了不少人，有男有女。蓝忘机与黎明明经过时，他们向两边退了退，为他们让出一条路。

　　黎明明偷偷观察了一番，站在靠前位置的两男一女，长得还挺好看。女子看起来很温柔，她身边的那个男子看着就一身正气，再旁边那个，更是朝气蓬勃的。

　　“二公子，黎姑娘，你们回来了。”黎明明毕竟也是一直与蓝忘机一同修习之人，早成了弟子们口中的风云人物，再加上是蓝先生友人之女，地位竟与蓝二公子无二。

　　蓝忘机走至守门弟子跟前，询问何人喧哗。

　　“说是云梦江氏，前来听学，但是没有拜帖。”

　　黎明明转身，刚想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拜帖，就看见那四个弟子已经抬着凶尸走来了，连忙又转了回去。

　　额呵……躲了一路还是没躲过看到凶尸的命运……

　　尽管几个弟子已经替他收拾干净，换了身衣服，但黎明明还是觉得吓人。

　　“这是——？”守门的弟子显然也惊到了。

　　蓝忘机瞥了眼缩在自己身边低头闭着眼的黎明明，淡淡道：“先抬进去吧。”

　　“怎么死的这么惨？”黎明明听见身后两个少年交谈的声音。

　　“死？我看不像吧，倒像是中了什么邪术。”

交谈的声音并没有收敛，原本不打算理睬他们，正向入口大门走去的蓝忘机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