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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打着伞，抬头看着在空中漂浮的建筑，注视着那外表艳丽的颜色及与周围风格截然不同的超星学院，沉默了良久。
“啊，你就是反叛的——远房表哥吧，他今天突然主动来找我说事，我都吓了一跳呢！”
“是的，百事通老师您好。反叛这孩子的性格我这几天也摸清楚了，一直以来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不过这孩子家里终于有人管了，就我们老师管他是没办法的。我们啊、都清楚他经历了什么，面对他这样排斥的态度，想管也是有心而无力啊。他都初三了，让他收收心吧。”
“是是是，您费心了。我能在这待的时间不长，往后他还是要请您多多担待了。”
一个半小时后，伽罗微笑着走出了办公室，从那堆簇拥在办公室门外的学生群体里一个闪身躲进了厕所隔间里。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隔着脖子掐了掐自己的声带。
——说得口好渴……
到了反叛的班级窗外，里面还没有上课，许多学生打闹成一团，更多的则是趴在桌上。反叛顶着一头层次不齐的额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身上是被他强行洗干净的连体服，但是面色不太好。伽罗敲了敲他身侧的窗户，周围几个学生雾气朦胧的脸都转向了这里，人声鼎沸的班级里安静了几秒后又继续炸开了。
“你不和他们一起？”伽罗看他起身拉开窗户，挑眉朝他笑。
他撇开头，没理伽罗，也没坐回去。
“不开心？”伽罗摸了摸他的头，少年没躲。
“……他们……”
“说你是坏话了？”
“……不是这个。”
伽罗打量着少年略阴沉的脸色，轻声问道：“说我了？”
少年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嗯——，那我就多谢反叛老大对我的维护了？”伽罗歪着头说到。
少年倪了他一眼，面上这才有了笑意。“让他们说吧，对我又没什么影响。”伽罗拍了拍少年的肩，“比起他们，你更应该注意那些对你抱有善意的人，他们即使是批评你，也是有意义的。比如教导你的老师，对了，你的那个朋友呢？”
“不知道，他今天没来，我有听到说是请病假。”少年侧身望向班级中央三四排的一个空座位。
“嗯？那你知道他家住哪吗？去拜访一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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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自己的朋友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熟睡时，少年沉默了。
伽罗看着那朋友五颜六色的脸，愣了愣，然后继续在一旁和少年朋友的家长打着交道，还一边偷眼观察少年愈发阴沉的脸色。
很快那位脾气有些暴躁但又善解人意的母亲便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几个孩子。
原因了解得差不多了——少年的朋友因为和几个同学发生口角，最后演变成单方面的群殴，多个人打一个人。
至于他们是因为什么而争吵——伽罗有些担忧地看着脑袋低垂的少年，胳膊半搂着了他的肩膀。
隔着单薄的连体衣是少年冰凉的温度。
少年抬起头看向伽罗，眉头上扬，眉间皱的很紧，表情看起来却是莫名的委屈，眼里蒙了层水光，但是憋着没有流出来。
“他、他居然维护我……他被，被那些垃——呃、同学打了！我……我之前对他也，也不好啊……都不、都不记得他全名……”少年转头将脸埋在伽罗的颈窝里，声音哽咽：“他……他、是傻子吗？就算不认可那些说辞，沉默也行啊！我都，被骂……习惯了……”
“所以要尽自己所能地保护好对自己好的人。”伽罗顺了顺少年后脑上的发，义正严词道：“不过必须通过正当途径，否则就与那些暴徒无差。”
“那个——打扰啦……”突然身侧的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二人齐齐朝床上看去，“但是你俩能不能不要在伤患面前秀啊……”声音在他俩的注视下越来越低，说话的人把头缩进了被子，留一对带着青紫色印子的肿. 胀的眼睛在外面。
“啊你们继续继续啊，不要理我。我不应该在床里，我应该在床底。”
伽罗嘴角一抽，放开了少年。
少年扑到同学的床边，蹲在床沿握起那位同学的手，然后沉默了。
那脸上伤得根本看不清面貌的人对上少年的眼，看着少年那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憋屈样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看脸上肌肉堆起的样子应该是笑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维护你啊，完全是因为我乐意。别多想，你值得我维护。”
少年垂下眼帘，一眨眼睛，结果一滴水就啪嗒砸在了伽罗的掌心里。两个人都意外地看向接住眼泪的伽罗，伽罗别开眼看向一旁墙上的钟，用另一手蹭了蹭鼻尖：“下意识。”
“我酸了！”那同学朝屋顶大吼了一声，吓得二人又一同盯向他。伽罗和少年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没听懂。
离开时雨已经停了，正是黄昏将尽，他们婉拒了对方母亲的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的邀请。
在回家的路上，少年走在伽罗的前面。
“我该怎么办？”有些沙哑的声音随着风迎面飘来。
“我相信你。”伽罗答非所问，少年却停下步子，回过身定定地看着他。
他几步走上前，手臂搭在了少年瘦削的肩上，揽过他继续向前走，“你需要的并不是我替你做抉择。放手去做，但是有正当理由才能让人挑不出错处。可以的话……”
对方偏头看他。在柔和的橘红色残辉下，少年本就柔软的面部线条变得模糊不清。
“我希望你能尽力保护好自己。未来可期。”伽罗将视线望向一旁叶子绿得纯粹的树，食指指节刮了刮自己的鼻尖。
少年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脚下，没有回答他。
两人沉默着向前走去。
“你……要找的东西，我知道。你身上我——呃、他的味道很明显……我……但是你要的东西，得等你要走了的那天再给你。”伽罗张了下嘴，对方紧接着低声道：“不超过两周，就十三天。第十三天给你。你一定来得及。”
轻叹一声，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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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伽罗就没打算真正参与了，在少年的家里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周。然而在第二周到来的第一天中午，少年突然打了座机电话说受电视机校长委托，要伽罗去见他一趟。
伽罗一路跟着百事通老师到了电视机校长的办公室，看着头发凌乱嘴角有些破裂的少年——看起来像是被蹂▼躏了一般，特别可怜。少年恶狠狠地瞪着一群站在办公室另一端的学生中的一个，那个人一直受旁边同学的搀扶。
来时，伽罗已经从百事通老师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他挡在少年面前，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对着少年身后一个长有身躯的蓝色边框电视机点了点头示意问候，虽然那屏幕上堆满了奶白色雾气。
他俯下身对上少年那双灰色的眼睛，轻声了句：“怎么了？”
表情本是万分凶恶的少年，在对上伽罗的视线后径直眼眶一红，然后开始啪塔啪塔掉眼泪，这迅速程度把伽罗和一旁的电视机校长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已经没事了。你说，我听着。”伽罗不停地抹去少年脸上的泪，接过电视机校长递来的纸巾为对方轻轻擦拭。
“他、他们……”少年泪眼朦胧地伸手指向那群同学，“他们侮辱你！”
一旁脸上雾气朦胧的百事通老师立刻把脸转向那群学生，电视机校长柔声对着他问道：“喔？你介意详细说说吗？”
“他们说我这，表哥长得像、像……女人，在食堂里当众扬言要，要、要！可恶！……我让他闭嘴，他还叫人……我跑不掉，就打起来了……”少年低下了头，众人无法透过那层厚厚的额发看清少年的表情，但是大家都懂了未说的话里意思。摁着少年肩膀的伽罗能感觉到掌下身躯的颤抖，却猜不透对方究竟是在抽泣还是在憋笑。
轻叹一声，他配合地将少年搂入怀里，不让其他人可以窥见他的表情，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边的学生群体不知为何没有反驳，伽罗的内心复杂了一瞬间便不再去在意。校长和老师过去处理了，剩下的事就不是伽罗要管的了。他向校长招呼一声，搂着少年去厕所隔间。
午间休息，走廊没什么同学。
进了隔间，门一关，他低头一看，少年都笑开了花。
伽罗啧了一声，掐了掐对方带着稚嫩感的脸蛋，“看来你一早就想这么说我了？”
少年笑着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贴了贴，“我最开始叫的美人可不是随便叫的，一般人我还不理了呢！”
“那后面那句呢？”伽罗没抽回手，双眸微眯。
“对，他们确实有说这句话，就那个被我打到昏迷了的那个垃……咳、说的。我是真生气了，要草·你也是我·草，怎么能轮得到他人……哎呀！”
“未成年，想什么呢……”伽罗抬手作势要再给他脑门一下。
“不是不是！我变相夸你好看还不行吗？”少年抱着脑门缩在墙角，“你对自己的外貌心里没点数吗？”
闻言，伽罗不禁失笑道：“我怎么会在乎自己长得好看不好看了，对外表很在意的人才会这么关注他人评价。”手却收回来刮了刮自己的鼻尖。
掩盖在蓝发下的耳朵整个都粉了，温度似乎还烫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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