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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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短期内算是解决了，横竖怎么看都不是少年的错，后面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伽罗也就不再过问。

　　眼看着离他要走的日子越来越近，少年的脾气却是越发的好了，在家在学校都是不吵不闹的安静乖巧模样，那些奇装异服也被伽罗压了对方衣柜的箱底。

　　在伽罗准备离开的隔天晚上，这时少年朋友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被少年邀到家里打游戏机。

　　趁着少年出去买饮料，那位朋友已经布满了雾气的脸朝向伽罗，“你不是他的远房表哥吧。”

　　伽罗眨了眨眼，如实点头。

　　“那你们是那种关系？”

　　闻言，伽罗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其实心里疑惑翻天。

　　——哪种？什么？请把话说清楚……不过也不要紧了。

　　那朋友慌乱摆手，“不不不、不是，我就好奇地问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是。”伽罗望向玄关的方向，“只是他生命中注定路过的人。”

　　“啊、这样啊……没事，我就是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太好了——就是自成一个世界的那种。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我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阳光的样子，之前他身上总跟罩了层散不开的阴云似得，死气沉沉的。挺多人都怪心疼他的，但他自尊心太强了，都不好去贸然插手帮他。”那朋友顿了顿，“然后……我也听说了你……明天就要走的事，就是想劝劝你——再多留会吧。你也看到了自己对他的意义有多大了不是？”

　　伽罗轻声咳嗽一声，那朋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默默停下了话头，然后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你们都聊些什么呢？”少年提着一个大袋子，伽罗起身接过，拉开一看——罐装酒。

　　他脸色刚一沉，少年立马说道：“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不醉不归不行吗？”

　　“你未成年，还变声期。”伽罗提着袋子转身就要出去，少年一把环住他的腰，央求道：“别啊——，你不要这么扫兴嘛，明天我俩又不上学。”

　　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汗味，沉默了良久，伽罗点了点头。

　　然后一个小时不到，伽罗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周杂乱的客厅，少年和他那朋友两个喝醉了的未成年瘫在一堆铁罐子里躺尸。

　　双手揉了揉自己略微有些发烫的脸，心里庆幸了下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让他们二人提前商量好了过夜的房间。他起身把那朋友搬到少年的房间，再把少年搬到书房，正要起身替少年去收拾客厅的残局，手腕被人抓住了。

　　少年呢喃了几句什么，伽罗没去听。他直起身子，将手抬至空中。他知道少年坚持得久了，累了，自然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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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晨，瘫在客厅沙发上的伽罗意外地发现自己发起了低烧，一旁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早晨五点整。

　　他望着窗外哗啦啦的大雨，耳侧是玻璃窗被敲得作响的乒乓声，透着股压抑的沉闷。

　　一个略拖沓的脚步声，“伽罗……”是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伽罗抬眸看向来人，轻声道：“你变声期结束之前都别再喝酒了。还有你答应过我，第十三天让我走。反叛，说话算话。”

　　少年眨了眨眼，楞楞道：“你……你都知道了。”

　　“这一切应该也都是你的潜意识虚构吧，而我因没有拥有你的记忆，所以人脸都是被遮盖的。”伽罗的声音很轻，他不想对着少年生气。

　　对方听完却笑了，笑得有些癫狂，“不是！这是你和我共同创造的世界！是你造成了这一切！是只属于你和我的世界啊……”

　　伽罗剑眉微蹙，不过很快又松开。

　　“我一会就要走。”

　　室内回荡的笑骤然消失，少年脸色阴沉，“你在生病。”

　　“不要紧。”伽罗神色淡淡，“不影响的。”

　　“……你一定要今天走？”

　　“在第一天我就说过了。我不会骗你。”伽罗缓缓坐起身。

　　“……我现在倒是希望你在骗我……”少年呆呆地站立在他面前，眼神恍惚得叫人心疼。

　　“反叛。”

　　伽罗站起身，双手搭上少年的肩，“我是一个注定要和你道别的人。你不能永远沉溺在过去里。”

　　说完伽罗自己愣了愣，耳畔似乎响起一熟悉的清冷嗓音，大喊着类似的话。他眨了眨眼，抽回心神，面前的少年脑袋低垂。

　　还未等伽罗再多说些什么，少年猛地抬起头，迅速将脸凑了上去。伽罗侧头躲开，给了少年一个紧紧的拥抱。

　　怀里冰凉的触感令清晨中发着低烧的自己打了个寒颤。

　　怀里的少年拼命挣扎，用沙哑的嗓音嘶吼着：“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伽罗有力的双臂紧紧地圈紧着他，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坐到沙发上。

　　伽罗等少年不再挣扎，这才松开了他。望着眼眶里积着水光的少年，他轻叹了声，扶着少年的肩膀缓缓凑上前去。少年闭上双眼的同时，眼眶里超载的泪砸在了伽罗的手臂上。

　　十几秒后，少年垂眸摸着自己的眉眼，然后抬眼看向伽罗。

　　“……你还小。”伽罗将自己的视线投向电视柜上那倒扣的白色相框，没去在意自己明显发烫的耳垂。

　　少年朝他撩起了自己额头上的发。

　　伽罗诧异地注视着上面一个灰色的圆点，指腹轻轻摸了摸圆的四周——没什么异样。对方放下自己的手，对他报以轻笑，眉头却依旧皱着，又自顾自地凑了上去。

　　暗叹一声，他配合地轻闭双眼。眼帘上却是被一阵柔软的冰凉触碰，惊得眼皮不禁一跳。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十几秒。待眼部的触感消失，身上多了些冰凉的点——雨水。他睁开眼，衣服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除了身下的沙发，身边还多放了把灰色的伞，而周围已经变了模样——没有那些人造建筑，没有绿得纯粹的树，没有诸多的空岛，没有欢腾的小溪——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地和落雨时灰蒙蒙的天空。

　　一切回归空白。

　　他捧起自己手心里多出的一条小链子，望了望四周。天空一直在下着大雨，伽罗起身撑开伞，身后的沙发化成了水融进雨里。

　　在一片滂泼大雨中，他看到了那朵被雨水砸得摇摇欲坠的红褐色小花。

　　——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父亲的房间里。

　　伽罗走到那朵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花旁，将伞放了上去。花朵很快便又傲然地挺起了胸膛——那是一股很纯粹的红棕色，透着一股典雅庄重的感觉。

　　一分钟后，大雨停歇，清冷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的耳畔没有出现少年的声音。

　　—TBC—

（我 裂 开 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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