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那夜,哀家也是这样牵着你的手。”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紧绷的肩头,指尖触碰到他冰凉的织锦,那丝丝凉意,顺着指尖传入心底。“你说‘阿姐的手好冷’,哀家便把自己的狐裘披在你身上。”
崇嘉猛地抬头,动作太过急促,冠上的珠玉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犹如汹涌的波涛,仿佛要将人淹没。
那眼神,像极了当年安阳府池塘里化不开的墨色,深邃而又神秘,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些漂浮在水面的锦鲤尸体,肚皮泛着诡异的银光,在记忆里挥之不去,就像此刻崇嘉的眼神,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母后究竟想说什么?”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与不甘。
我俯身贴近他耳畔,鎏金护甲轻轻划过他的脖颈,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哀家能扶你坐上龙椅,自然也能...”
护甲尖端微微用力,刺入他的肌肤,殷红的血珠顺着金纹蜿蜒而下,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让你像先帝一样,死得恰到好处。”我的声音低沉而又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玉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随着咳嗽不停地颤抖。她慌乱地用帕子捂住嘴,待帕子拿开时,上面已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血花,触目惊心。
我松开手,看着崇嘉踉跄着后退,明黄中衣领口染上了斑驳的血迹,那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御花园的蝉鸣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满池荷花在这死寂中轻轻颤抖,似乎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恐。
“三日后刘雯静的册封礼。”我转身,望着池中自己的倒影,金凤步摇在鬓边轻轻摇晃,映着阳光,闪烁着冰冷的光。
“皇帝若是缺席,哀家就让太医院停了玉棉的药。”我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决绝。
池面忽然泛起一圈圈涟漪,一尾红鲤跃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我望着它张合的鳃,忽然想起那夜先帝临死前,也是这样翕动着嘴唇,想要诉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黑暗吞噬。
温热的血从他七窍涌出,浸透了我绣着百子千孙的锦被,那血腥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蟠龙玉佩在崇嘉腰间发出细碎的嗡鸣,金丝掐成的龙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一只邪恶的眼睛,窥视着这深宫里的一切阴谋与秘密。
我盯着那道裂痕斑驳的玉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十一年前先帝的寝殿。那时,打翻的鎏金香炉里,滚落一地的龙涎香丸,也是这样裹着细密的裂纹,就像这深宫里看似平静实则千疮百孔的生活,处处隐藏着危机与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