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妆和亲

荆玉客栈外停着一条长龙车队，外装饰着喜庆的大红色，无不吸引来路人的目光。老板娘王荆玉就在隔壁几家客栈羡艳的目光下走到泠月车旁，弓着腰讨好道：“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食啊？”悦耳动听的女声中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先准备吃食，也要住店。”“欸，得嘞！”

王荆玉拍拍围裙进去干活了，萧衍还在泠月的车上，泠月喃喃道：“荆玉荆玉，偏让一王字毁了。”萧衍刮了刮泠月的鼻梁：“你这丫头，被你师父带出一身酸臭的书生气了。”泠月也不在乎，自顾自地道：“师父教我的不止这些呢······”

潋奕骑了一天的马，骨头都快散架了，立刻奔回客房休息，连饭都顾不上吃了，那五大三粗的老板娘还笑道：“客官~要给你疏络疏络筋骨吗~”讲的周围吃饭的人都隐隐作呕，潋奕也急忙跑开：“不，不用了！”引得萧衍大笑不止。

夜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泠月可不敢独自一人下楼走走。若萧爷未睡，便一同出去走走；萧爷若睡了，那她也乖乖睡。碰巧的是，萧衍的房间还亮着点点烛光，他独自一人坐窗边挑灯阅读。夜里静的只能听见蛐蛐的歌声与他的书翻页的声音融在一起。清脆，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明亮。

泠月上前去敲了敲门，敲了两声，萧衍仍没有应答，泠月便在外边等着，听见书翻页的声音急忙又敲了一次门，这次终于从里面传出萧衍的声音：“何人？”泠月答：“是我。”萧衍连忙起身开门，泠月披着一件薄薄的衣衫站在外头，愣是等他读完了书这才抽空隙敲的门，这丫头心细，也不知是好是坏。泠月歪着头笑：“出去走走？”“不了，夜里凉，你进来吧。”萧衍可不能半夜三更的带着闫净那家伙的丫头出去，要是让闫净知道了，那还了得！想想便一阵心有余悸。

见桌上的云花糕，雪白的糕身上面还有几片晒干了的桂花，泠月就抵御不住诱惑，像萧衍讨了杯玉茶，自己便安静地坐在一边上看着萧衍读书。哪知萧爷这家伙读起书来没完了，一读就是一夜，泠月吃饱喝足就在软榻上将就了一宿，萧衍中途将斗篷为泠月盖上，哪知这丫头却给踢开了，一连重复了几次，萧衍干脆将她抱到床上盖好沉重的被褥，泠月试了几次都踢不开，之后就熟睡了过去。

第二日的启程又是一段艰辛的路程，潋奕更是活动活动了筋骨，然后自信满满地道：“放马过来！”结果路程还没走多久，他便在车外喊：“啊！腰腰腰腰腰······”泠月拉开车帘：“你腰怎么了？”“闪，闪了······早知道让那老板娘帮帮忙······”萧衍更是连车帘都不打开，只隐隐听见里面书籍翻页的声音：“活该。”这一句倒是止住了潋奕的话头，他也只好闷闷地感受着大腿内侧与皮革摩擦的痛苦。

一行人赶到赵国京城之时，已至傍晚，而京城人量不减，花灯满街，酒酿十里飘香，吆喝声此起彼伏，丝毫没受到战乱的影响。这里与那儿的京城没什么两样，反倒是更繁华了些。这般想着，一行长长的车队穿越人海到了宫门前，赵国的宫门高耸着，士兵正有序的夜巡。

泠月与潋奕还有萧衍，便要在此分道扬镳。萧衍想摸摸泠月的头，而使臣犀利的目光早已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只得收回手，笑道：“颜安，保护好自己。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泠月直视着萧衍，她生怕记不住两个人的样子，红了眼都不知，脸上总有冰冰凉凉的水珠落下，不舍，这是第二次不舍，也是再一次感觉得到了什么，又被收回了什么。总是这么残酷，她是打心底里难受。鼻头一酸，急忙掩面，“还会再见的。萧爷，你们走吧。”泠月别过头去，像是个孩子忍痛将心爱的糖果送出，各种情绪的掺杂，谁也分不清是喜亦或是悲。

萧衍到底还是不回头地走了，和潋奕一起。泠月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上，她目不转睛：“走吧，进去吧。”刚进了宫，一个公公踩着小碎步而来：“参见颜安公主。”“请起。”公公到底是更会察言观色些，知道这位现在心情估计沉闷这，便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开门见山：“今日您在花颜宫与皇后娘娘参晚宴，烦请换身华丽些的装束参宴，侍女会为您送去凤头钗。明日待九殿下凯旋归来，您便可以挑选夫婿了。”泠月还礼：“有劳公公了。”

“您折煞老奴了，老奴告退了。”公公识相，没再多聊，到偏院时侍女果然早已送来衣裳装饰，正等着泠月换上。说是偏院，宫中偏院却都是临清湖玉竹林，小楼清风雨绵绵。于山上风景别致，却更为细致，墙上的雕刻可谓精细中的极品，也可以算是花了一番大心血了。轻轻抚摸这些雕刻的花纹，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石粉飞扬、壁上的画都化作清灰飞撒在空中。

院中角落是坚硬的岩石，梅树却从岩石中拔起，院中只有一副石桌，而墙角的梅却是更吸引人的目光。多艰难的环境，经历多少风吹雨打，穿过层层冰冷的岩石中贸然拔起，在风雪中挺立。这正是她想要的。她问身边侍女：“这别院曾经为谁所住？”“回公主，此院曾为九殿下的母妃清妃所住，后来清妃娘娘逝世后，九殿下也常来小住。”“清妃娘娘····此院名何？”“回公主，青禾苑。”“一嫔妃为何住偏院？”“这是陛下专门为清妃娘娘搭建的小院，娘娘也是在此小住，这块风景美地又好，自然最是讨喜，公主是第三位可以在此小住之人，恭喜公主，贺喜公主。”侍女所言热情，由衷为泠月感到高兴，泠月虽有些莫名，但还是投去感激一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正是她所想的。墙角寒梅独自经历风雨，依旧开的灿烂。

夜中身着华霓裳，轻抹粉脂颜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