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路遇怀瑾

着红衣裳，轻抹脂粉，眉心贴上花钿，眼角泪晶闪亮亮。美人铜镜前，忧郁把夜望，似问乡归何处？明月不知，星辰不知，唯有蝉鸣相伴，知知却不鸣归何处。

华裳下谁又明得伊人憔悴？扪心自问，自不过是自言自话。

泠月苦笑，提起裙摆，整整碎发，“烦请妈妈带我去花颜宫。”一老妈子在前，院前大老远就在喊“抬轿——”看夜色渐晚，泠月的脚步又快了些。轿子走得很急，隐隐约约都能听见抬轿人的喘息声，自觉不好意思，便道：“各位放慢些脚步吧。”前面带头的公公看了一眼轿夫，这速度不仅没慢下来，还更快了，轿夫也不再发出声音。泠月有些不解，到口的话不知怎么问出。也是，深宫中贵人的话要揣测三四遍，有些话就像铜镜，看着一样的，实际上相反了。战战兢兢地生活，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谁将自己拽入深渊，一辈子不见天日，没有妻儿，这种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忍受得了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轿子又快了些，轿子前面两个人背弓着了，眼看着就要趴下去了，速度却越来越快，泠月憋住气，马上就到花颜宫宫门了，她都替他们庆幸，这段痛苦的路程要结束了。

终于快到了花颜宫宫门，却有一个轿夫坚持不住倒了下去，甚至是径直趴了下去。泠月一下子重心不稳，快要摔下去时，却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掌心的温热自腰部来，感觉脸都是烫烫的。

公公正要转过头骂一句，看见抱住泠月的人，慌忙地跪了下来：“九···九殿下，您怎么回来了······”声音自上方来：“怎的，本王回来还要经过你同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急忙一个劲的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这人是九殿下？杀敌无数，果然是生了股戾气！不想九殿下却是飞快地、轻柔地将泠月放回地上。基本礼仪还是要有，泠月福了福身：“多谢九殿下。只是小女还要赴花颜宫宴，可否让公公起来看看轿夫的伤势？”那厮不讲话，直接从泠月身边擦过，面无表情。

泠月失语，看着那厮走远的方向，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公公扶起，道：“看看那位的伤势吧，剩下的我自己走。”虽说是进了，却是还有一段路程，这宫里路绕得很，公公碍于身份，便是应下。泠月想着那九殿下大概也是去花颜宫的，这才逞强说自己能过去，哪知那厮转眼间没了人影，哪还有什么九殿下！

泠月暗骂一声，暗自叹了口老气，自己摸索吧。穿过了一片花林，泠月开始急了：这后宫偌大！何处为花颜宫！欲哭无泪。听闻不远处有人在谈笑，泠月深吸一口气，见一位身着黄袍、小泠月几岁的俊朗少年扶着一位贵妇，有说有笑，侍女围在周围的就有十几个，硬着头皮走了上去，福了福身：“妾乃晋国颜安公主，轿夫受伤，只身赴宴花颜宫，不料迷失了方向，烦请指点一二。”贵妇生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眼角边还有颗泪痣，妥妥妃相，身旁少年大概是什么皇子，自是要先自报家门，这才好办事。

贵妇听闻泠月这般说，捻起手帕轻笑，“与我们一道去吧，我们正好要去。”少年也笑：“姐姐一同去吧。”见两人如此友好，泠月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便静静跟在两人身边，听着两人唠着家常，也不好插嘴，便在一旁低着头。

正好见到刚刚那九殿下从“金玉殿”出来，看见泠月，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对上，又不约而同的移开，淡然自若，谁也不认识谁。这位“可敬”的九殿下见到少年，表情微微缓和，可是见了少年身边的贵妇，便作揖：“参见贵妃。”贵妇，也就是毓贵妃，满脸堆笑的将九殿下林怀瑾虚扶一把，实际上连衣服都是没碰上的。泠月看在眼里，暗暗分析。毕竟将来若有可能在这偌大后宫，亦或是后宅经历这些，学会察言观色，观察人际关系，是必要的。

毓贵妃还是笑着：“小九怎的今日便回来了？不是说的明日吗？”九殿下林怀瑾依旧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表情：“行程快了些。”金袍少年掐准时机：“皇兄！你可算回来了。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父皇快嫌腻我们了。”林怀瑾可算是露出了点人该有的表情，拍了拍金袍少年的头：“怀信你也遭嫌了？功课没备好的缘故吧。”此少年名林怀信，乃林怀瑾皇弟，十殿下者也。

林怀信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哈哈···这功课着实烦躁，不如像皇兄一样到战场上去杀敌，取得功名！”泠月悄悄打量了一下林怀瑾：上阵杀敌？开玩笑吧？这细胳膊细腿的文人雅士一副模样，竟是上阵杀敌无数？！果然要对这位九殿下刮目相看了。暗暗想着，却听林怀瑾道：“若只是为了功名上阵杀敌，反倒是得不到功名，上阵杀敌，是为了守护我大赵子民。”“怀信懂了。”兄弟一派和蔼景象，泠月都不忍心打断，毓贵妃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在一旁笑得嘴角都开始一抽一抽的，样子可怕极了。

泠月还是打算打断一下：“两位，皇后娘娘的晚宴要开始了，妾知尊与尊弟许久未见，但是迟了晚宴也不好交代吧？”

林怀瑾转过头，恢复了面无表情：“你为何不自己前去？”

“这······”泠月暗道这位是真的无聊到极致了，但还是强颜欢笑：“失了方向···”一语未尽，林怀瑾：“哦，懂了。”又转过头揽过林怀信，笑：“怀信，走吧。”泠月、毓贵妃：“？？？”两人走在两兄弟后头，尴尬地相视一笑，全程有一搭没一搭的接一下话，回一下，愣是没插上俩兄弟的任何话题。

林怀瑾也在这时，偷偷瞟了一眼身后这位长得极美的女子，但是只停留了一小会，又继续与怀信交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