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与干渴,抑制着前进的脚步,早已融化了皮肤已经完全感受不到。
听得到的只有慌忙而去的人群所惊恐的声音,大概无论如何,即使是不信神的人也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神。
人类称它为自欺欺人,如今已经没有人这么觉得。
在我眼中所投射的景物,已经模糊不清了,也许是已经故障的灯,耳中隐约间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里不是我的目的地,用心都能感受到。
由“前方”传来的辐射让身体愈来愈难受,尽管我的体质比起十年前强了许多,但那毕竟是无视它的“东西”,呕吐的感觉有,晕眩也有,但我还不能倒下。
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地依靠自己的魔力支撑着自己的前进,也第一次如此地怨恨它的不足,仅仅只能够走罢了,可是到了又如何?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力量去改变了。
逃的话,刚才绝对能走,不会死,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是知道的,又是不明白的。
自己所施展开的魔术防御被一层层的腐蚀,其实身体已经被辐射感染了绝大部分,恐怕今后也活不过多久了。
啊——
真是——
曾为少年时所坚持的理想,大概自己如今唯一不足的是已经早已忘却的理由。
不单单是从“他”那里借过来的理想,应该还是有着什么才对。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是太久了吗?还是自己从未寻找过,于是直到如今再去寻找时,发现早已是物是人非。
真是糟糕,我都已经是这幅模样了,连救人的能力也没有了,那是绝对会死的道路,却开始想起了为何去做的理由。
那种事情,过去怎么没有想过呢?
听得到了,越来越不稳定的炉心,大概是要开始了。
不……
身体不听使唤地,想跑,不过我想无论如何我看起来仍然是在走吧。
我可以做到让他人屈服,却做不到让自己再更进一步,开玩笑……
爬也要……
绝对要……
到了又如何呢?
哈……
于是真的到了,感受得到它的波动,焦躁不安一般,又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可是即使是真正到了这里,也只能被称为努力过了,做不到了话谁也不知道,不……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想我如果在那一刻离开了,真的会怨恨自己吗?明明是一个连理由也没有的家伙。
我无力地依靠在早就被灼热金属台,用肉眼仅仅只能看得到的……暗红色的光。
我大概谁也拯救不了,可是为什么直到如今自己又想起了谁?
月光下,那位美丽到不可污染的少女。
事隔经年,连梦想的起源也忘记了他,可笑的是依然记得改变自己一生的女孩。
大概是堕入地狱也能回想起的吧?
“轰——”
“对不起了……真没资格说这句话,到头来,连方式也不知道。”
呆呆地,已经丝毫没有光芒的这双瞳孔,究竟还能看得清多久的未来。
“卫宫士郎。”
事变发生了,是奇迹,还是幻想?
我用那双早已经模糊了的视野的双眼,不知为何吃力地摸清“他”。
那是一道星蓝色的光芒。
宏伟又遥远的声音。
“你想救这附近五百人的命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管历史如何演变这五百人都得死。”
“我知道。”
“然而无论如何都想救他们的话,你,死后要不要做工蚁?另外,缔结了契约也无法治好你的身体,能改变的大概只有五百人的人生,你的人生无法改变。你那被感染的身体大概可以再活两年然后痛苦地死去。”
是奇迹吗?我发疯似地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工蚁”的含义,然而这又如何呢?
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拯救他们吗,所以早就抱上了自己的性命。
啊——
死后还能救人,那真是求之不得。
我的内心如此地想着。
可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滴答地响。
那是一个清脆的,绝望的声音。
“不……绝对不能,士郎。”
一个穿越了无数屏障的声音,已经低微到难以倾听了。
那一天,我也许最后悔的一天,发疯似的答应了“他”。
“那样就好。”
叮——叮——
“啊……”
新的一天一如既往地到来,透过窗帘而暗淡了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屋内,我在床上仿佛挣扎了许久才将闹钟关闭。
是什么原因呢?丝毫没有困意。
我发愣似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莫名其妙地扬起了自己的头发。
那显然是一张英俊的脸,可惜如今写不上任何表情。
心中不知怎么的,茫然许久。
好像曾经见过这样的脸,然而无论如何也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必须该给凛写信了。
拿起桌上至今依旧带着的炭黑色的钢笔,在范黄了的纸上缓缓写下。
“远坂,我想以后会很难联系了,最后决定了下,我想去中东。最近你大概也看到了,被出乎意料地称为了“英雄”。没事的,没有在勉强,因为我——”
我想了想,摇摇头,并不想告诉凛“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这句话。
“因为我还想继续坚持。”
突然发觉,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写的了,不过,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那张脸,已经有些淡去。
“卫宫士郎,男,二十七岁,身高187cm,”戴着军帽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眼前的人,“没了,很好,来路不明的家伙,很难将你看成伙伴。”
“无意义的战争。”
“那是对你来说,就像孤岛上,我和他只有一瓶水,谁有了它,就能坚持到救援,分一半都不行,而你坐在温暖的家中从电视上看着我们。”
“……”赤发男子并未反对。
“你所谓的理想,很快就可以让你崩溃,我是说……很快。”
冰冷的目光,以及绝对的话语。
“明明是个来路不明的我,你却说得如此绝对?”士郎推开大门,正欲离去。
“五天后这里会被攻占,那时候我们会撤离这里,至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你想保护他们对吧?”
“这又如何?”
男人轻蔑地笑了笑。
“没什么。”
士郎并没有看懂这个男人,处于战争时期的这里,前段时间他才刚来。
离开了这里后,他就看到了过去未曾见过的场景。
尸体是最常见的物品,以及在街道上安家的人群。
“大哥哥,你好啊。”
士郎目光呆滞地看着这群幼小的孩子,尽是写着天真。
好像曾经的自己也是这种眼神吧?罕见地笑了笑,抚摸着他们的脑袋。
“好好活着。”他并不懂这里的语言风格,仅仅凭借真心脱口而出的话语。
他们依然笑着,似乎对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切……习惯了吗?”
他曾见识过多少人所犯下的错误,却不及一场战争下的儿童所经历过的过往,拯救了的不过是极小一部分人罢了。
遥遥无期。
他选择了高地,躺在地上,天边只有浓厚的云层,看不到光。
带着沙粒的狂风呼啸着,卷起了地面上残破的衣服,以及带着血腥的气味。
人间地狱。
想起了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那是一个英雄的故事。
男人拯救了五百人的故事,虽然是拯救,却又近似乎奇迹,在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是不可抗力的因素了,而名为卫宫士郎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拯救了所有人,被拯救了人早就不顾如何拯救了,他们只记得这里有个可以发生奇迹的男人。
“啊啊……这算不算完成了呢,老爹,那个英雄真的是他人定义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没意思了。”
曾经给予自己梦想的男人一定活得很煎熬,即使被冠上了英雄之名依旧被虚伪的自己所否定,他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何为英雄吧?
他说不高兴,是因为这并不真实。
他疑惑“英雄”的概念,是因为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了。
理想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