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之章 方糖与化学合成(北国风华篇)

　　“这次又想了什么办法溜出来的？”

　　“才没有溜出来，我是堂堂正正走出来的！”

　　她拉着我撑伞的手，“我听说了，你成为冒险者了，恭喜你，凛。”

　　“我知道你也很期待加入协会，但是你的身份……”

　　“我会劝说父亲的。”

　　我将手放下，一度反转手心抓着她，“公主要做好公主的事情，然后该撒娇就撒娇，该闹则闹。体制这件事情，如果今晚有足够的时间我可以和你提及一下。”

　　洛加丽平复心情，“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抬起头，向上撩动伞面，“来年的元旦祭，一定要来看哦，我们一定是那条街最靓的。”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伊莎洁塔家的小房子前，“好了，到了每日美食节目。”莉安洁塔早早地在屋前等我，伊莎洁塔让父亲端着一大锅的糖溶液走出来，“按照你的吩咐，用半锅糖半锅水煮，小火慢煮的。”

　　“那个……燃气灶我还暂时不敢用，每次打开都会有闪光，那个是闪电吗？我怕会电到我。”

　　我没有发笑，“这个是燃气烧的是屋后沼气池里的气体，点燃气体用电是最好的。”我扭动涂着防火涂料的木制旋钮，转过一定角度时将气门打开，火花塞产生高电压点燃甲烷，“这个电，是不会电到人的。还有啊，每次使用结束，一定要将阀门关好，压力表无示数说明关闭良好。”

　　洛加丽和伊莎洁塔两个人愣着在拿纸记，“好了，我们来做方糖吧。”我将木盆用蜂胶粘在振动器的铁板上，放上多层模具，“一次性完成吧。”接着把饱和糖水倒入木盆，浸润模具，“启动振动器，然后糖水冷却会慢慢结晶。”

　　“这些格子里……”莉安洁塔话还没说完，“这些白色的糖，为什么振动几下就出来了？”

　　“首先呢，糖和盐类似都会溶于水，随着温度升高，水中的糖就溶解得越多。降低温度，就能让糖析出。但是糖的纯度越高时，在均匀降低温度的时候并不会析出，这就是糖的过饱和溶液，需要一定的扰动或者是加入糖块，就会开始结晶。在高频振动下，糖结晶加速，稀碎的结晶在狭小的模具里形成方糖块。”

　　多剩了一杯的糖水就用来做了实验，“古斯特尔先生的制糖手艺果然高超，这种高纯度的糖我真的见得少。一般来说，多多少少都有杂质。”

　　“您就太抬举我了，甜菜的采摘、清洗、去皮都是夫人的活，能做出这么干净的糖多亏了夫人的巧手。”

　　我笑道：“懂得谦卑，这很好。但是您作为长辈，应该更骄傲一些才是。”我捡起地上的甜菜和他讨论起来。“不不不，我没有谦卑，我真的没有那么强大。最开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甜菜，在家经常掌厨的夫人倒是先去皮榨汁烧干，再加水，和甘蔗做法一样……我夫人一开始不是很情愿嫁给我，后来从魔法工坊被辞回来才答应了我……我太过弱小了，那么爱笑的她，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在我的世界里，您比我大不了多少。而且三十多岁才算是开始，这个时候愁眉苦脸以后可怎么办？”

　　伊莎洁塔走过来，“凛姐姐，去收糖吧。”

　　“走吧，古斯特尔先生。”这位父亲、满脸胡须甚至有点邋遢的黑脸老爹、有着失意过去的男人站起身来。

　　第一轮的糖块已经定型，“糖块之间我采用了错开分布的模具，这样就不会过于粘连。”

　　稍稍振动一下，就能折断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糖桥，“剩余的糖水留着煮第二锅，那也是室温下的饱和糖水。”我取出镊子，用酒精和水消毒，“在取食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卫生，明日的早会我要求大家都去听一听。”轻轻敲动模具上的方糖。

　　顺着模具的边缘落下一个方方正正的糖块，“白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糖，好像砂糖结块的样子。”

　　“咬开确实是小颗粒的砂糖，但是内部的颗粒相对于砂糖更小，更容易溶于水。”(方糖获得)

　　接下来的半个夜晚，方糖堆满了桌子。“用硬纸做盒子进行保存，封口要用蜂胶或者石蜡油进行密封哦。”

　　“这个也能拿去卖吗？”伊莎洁塔嗅到了商机。

　　“当然可以，制作方糖的工艺也算我们独有。”

　　我再次拿出羊皮纸，“明天下午和我去商会，这是第三项专利归于你们名下。”

　　“洗发露的那个不算吗？”

　　“那个我打算在明年年后就公布，毕竟是贵族垄断的东西，拿来赚专利钱就太不知廉耻了。”我在契约书上书写，用的钢笔。

　　“一开始我就想问了！你胸前口袋里装的三个金属管是什么？”

　　“是钢笔。”我打开后盖，是用木头做的活塞，玻璃的内胆，活塞和玻璃表面接触的地方用的树脂密封，“一种内部储存墨水，靠重力挤水的笔。”

　　“原理和羽毛笔差不多吧。”伊莎洁塔稍稍拉拉活塞，“笔尖用的是金，是普通的铁不够耐磨吗？”

　　我解释道：“墨水是酸性的，镀金的话，磨破了金壳腐蚀会更加强烈。钢笔的笔尖一般用的金或者铂。”我取出之前洛加丽给我的碎片，“你给我的碎片并不是白金，也就并不是铂，是一种金和其他金属的合金。”

　　“你这样的发言，整个王城的珠宝商要打死你。”洛加丽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碎片我能做成戒指吗？”

　　“哟哟哟，是喜欢上哪个男生了？”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东西金含量太低，提取出来做钢笔还不够多，拿来做笔壳又太少，那不如做些首饰之类的。”

　　签名后，我将羊皮纸收起来，“钢笔送你们，但记住刚才用的墨水是魔法专用的蓝墨水，和我们一般写字用的黑色墨水不能混用，不然会堵住笔尖然后报废。”

　　接着我收起墨水。“这墨水你是怎么搞来的？”

　　“这个是秘密，我暂时不能公开。”

　　“连我们都不能说吗？”

　　“暂且不能。”

　　晚上，方糖已经全部装好。“吃完这些草莓蛋糕就睡觉吧，明天我和你爸还要去进货呢，安排公主殿下和凛睡下吧。”我从浴室里出来，浪费水的盆浴已经改造成淋浴，“没有塑料的日子……真不好过。”我嘟囔着出来，看到一边用手挖蛋糕一边写字的伊莎洁塔。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从后门溜走，给小淑女一些面子，月色入户，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裹着浴巾。

　　我注意到了在后院劈柴生火的古斯特尔，他费力地用打火石生火，“拉耶卡小姐，让您见笑了，生火也这么费事……老了。”

　　“我知道你一直自责到了现在……”我不作更多的劝告，“未来的日子会更好的，我们的首秀，古斯特尔先生一定要来啊。”我没等他回答我，就先跑了。

　　半夜的被窝里，“……我就说嘛，你一定是在魔法工坊值日才出得来，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我才不想回去呢，又是枯燥的魔法课，还不准我去和其他贵族孩子玩。”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的公主殿下啊……我还等着你来教我魔法呢，你可是励志要超过我的人。”

　　洛加丽满脸低沉：“我不在这里的日子，好多东西没学到，你都是日进斗金的老板了，几个月来提高了纺织厂500%的效率，还让莉安洁塔家的糕点走俏全城，今晚还弄了个方糖……都是些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是啊，这些在我生前早就是疏如平常的东西，我也不过是为了创造属于我的浪漫，也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早些睡吧，年前我们的事情会更多，如果你能出来就尽量来，我这里……一直欢迎……欢迎你。”我的眼皮已经撑不起来了。

　　“晚安。”

　　大陆历758年11月14日，初升的火红朝阳朗照万物，莉安洁塔早早地出门采购面粉去了，在全城有一半以上的贵族在期待她的糕点。我和她交谈关于恶意竞争者的事情，但她倒是很乐观地说“放马过来”。

　　“不用担心我妈，那个女人可比一般人强很多。”我在给洛加丽梳头的时候，伊莎洁塔端着饼干走过来，“我做的，尝尝吧。”

　　“这个是？熊吗？”一个头两个大耳朵的，“味道还不错，就是卖相不怎样。”洛加丽又补刀。我给洛加丽盘好头发，“今天早会是上午九点，伊莎洁塔先去准备吧，我把公主殿下送回去。”

　　我骑上自行车，这是赶工做的一台，没有刹车。“侧着坐上后座就行了。”

　　“这两个轮子要怎么才能平衡呢？”

　　我一脚踩出去，“靠着移动的惯性和重量的压制进行平衡，你别乱动哦，拉住我的腰。”木头轮子禁不起颠簸，所以一直到出口前都是水泥地面。

　　“这种有趣的玩意儿我也要一台！”

　　“再等等吧……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台。”

　　上午九点的早会如期进行，先是负伤的管家和萱娜起立发言：“我们露斯塔商队在从西都返回东都的路途中遇到一伙山贼，那时候我们已经将货物卖完，而且他们的战斗力并没有我们高。这是他们遗落的东西……”

　　管家从布袋中取出一把匕首，上面雕刻着黑色骷髅的标志，“还真是大胆，敢用这么新潮的标识。”

　　“他们有说什么吗？”轩威亚想知道这伙山贼的来源，“据说自称……自称黑山妖。”名字也这么土。

　　“黑山妖吗？我记得冒险者公会的悬赏栏里有他们首领的悬赏令。”蕾雅举起手，她拿出脖子上挂的身份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找冒险者协会帮忙。”

　　“不可。”我站起来，“这件事情要我们自己解决。”

　　我取出箱子中的火药，“是时候让时代变一变了。”

　　遇事敏锐的几人立即举手：“是要用火器击退他们吗？”

　　“不，吓一吓就行了，做成炸药包和烟雾包，在保全自身安全的时候用着两个退敌。按照我对雾鬼的理解，一般是能产生流动雾气让人迷失方向的怪物，普通人见到莫名其妙原地升烟，估计腿能给吓软。”我接着说，“炸药包只用来吓退敌人即可，所以火药成分并不高，切记不要当作可以依靠的武器。”

　　我将两种逃离用品的配方交给管家，“惩治山贼交给王国军队就行，不需要我们这些一般人操心，管家先生千万不要不舍得钱。”

　　“属下知悉了，感谢拉耶卡小姐的开导。”

　　我走向讲台，在黑板前停下来，“接着，是今天早会的内容。一、路易和路罗亚已经寻找到了露天的铁矿场，在西北2.9千米外的河滩谷，深度40，我会带队前往。二、电解厂和石油厂已经开启，电解厂分支的电镀工厂开始进行建设，石油厂分支的石油化工厂开始进行建设，我们还需要建设玻璃工厂、造纸厂、印刷厂、橡胶厂。三、以上厂房建设将在明年的过年前完工，我们将优先进行橡胶厂和化工合成厂的建设。四、我来解释一下橡胶和化工合成。”

　　我取出石笔，“橡胶是一类熔化温度低于玻璃的高分子材料，分为天然橡胶和合成橡胶。天然橡胶取自热带橡胶树，这个我已经将商队的东部路径设置为皮尔波宣，等待前方战乱平息，即可进行橡胶树的贸易。”我在黑板上将橡胶分子的通式写下来。

　　“工业需要橡胶，它的绝缘性可以用于电线电缆的制作；它良好的抗冲强度可以用于缓冲垫片和轮胎的制作；柔软的橡胶制品甚至可以用于衣物的制作；密封性良好，所以在碱液的封存时，使用橡胶塞。”我接着写，“今后的生产必不可少的东西，即为橡胶制品。”

　　“那化工合成呢？”

　　“为了解决当前橡胶短缺的现状，我们用化学合成法进行人造橡胶的制作。将以两种合成橡胶为主进行合成：第一种是异戊橡胶，另一种是丁二橡胶 。我来简述一下两种橡胶的合成，异戊二烯或者丁二烯在反应釜中进行加聚反应，头尾两个双键催化打开，链接前一个异戊二烯或者丁二烯的头部和下一个的尾部。这个聚合反应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达到热力学平衡。”

　　我拿起杯子喝水，看到他们还是极其兴奋地望着我，“不要高兴地太早，工业流程可比这个复杂的多。”

　　“就说温度多少！”

　　“50摄氏度。”

　　“这么低！煤的干馏都不只这个温度。”路罗亚有点骄傲。

　　“异戊二烯，怎么获得？”我坐下来。

　　“石油里获取！”

　　“很抱歉，纯度很低。烯烃大部分不稳定，容易被氧化成醛，天然的异戊二烯在橡胶里有，可是我们连一棵橡胶树都没有。”我站起来，继续写，“制备异戊二烯可以通过石油裂解，通过隔绝空气加热石油，加入硅酸铝制成的催化剂，使得石油进行催化裂化，得到各种小分子烃类。那个硅酸铝在硬质粘土中会存在……”

　　我停下来，接下来的视线都向着拿着钢笔的伊莎洁塔，“我答应各位，在明年年前，完成今天早会立下的目标，也就是半年时间要超负荷地完成四个厂的建成，我就把钢笔作为礼物分发给你们。”

　　话音刚落，这些人合计了一下，“不行，还得加上一台自行车。”

　　“那得完成至少一批以上的橡胶才行，不然你们喜欢坐那种木头轮子的车吗？”他们又低下头。

　　“我同意拉耶卡老师的安排，我们被聚集起来并不是为了拿奖励，而是看到更多令人惊讶吃惊的东西，这些东西会实实在在地改变生活。”门被推开，洛加丽拉着裙子走进来，“凛，前方战事正在逐渐停止。”

　　“事不宜迟，开始一周的章程吧。兰斯洛前往钢铁厂进行新容器的制作，路易和路罗亚开启氯碱工业并且启动榨油机，萱娜今天和往常一样总领整个厂区，伊莎洁塔这次留下来。其他人，奔向荒野吧！”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明天的早会进行半月总结，所有人衣着仪表要正式，所有厂区负责人、项目负责人、我指名的几位负责人都必须到场，穿戴严谨、举止文雅，没有西装和黑鞋子的去找伊芙琳娜申请。”

　　次回：十六之章 半年企划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