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姐，你没事吧

月光静静地洒落，像是给世界万物都镀上了银边，沐晨曦和陆秋衡在佣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进屋里。陆秋衡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想象中铺张浪费的别墅，就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不过的二层楼，甚至，有些破旧，沐晨曦很好的捕捉到陆秋衡的神态，脸上结了一层冰，又瞬间敛去脸上的冰寒。

“李叔？你怎么来了！”沐晨曦脸上沾染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你郑叔猜测你八成是受了伤，就打电话叫我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一番查探下来，已经九点了。“小姐，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沐晨曦送李叔离开。葛雾他们下那么狠的手，陆秋衡身上也只是皮外伤，沐晨曦的眼睛眨了眨。

“晨晨，你想上学吗？”沐晨曦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像是透过他可以看见陆秋枫，想到那个人，沐晨曦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陆秋衡的眉眼和枫哥哥，还真是如出一辙啊。“姐……姐姐，我是来干活的，我没有钱……”陆秋衡将头埋得低低的，像是一个缩头乌龟，真是半点没有陆秋枫的气势啊，她怎么会把他当做他呢，枫哥哥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沐晨曦牵了牵嘴角，你想玩，我自然奉陪到底。

“晨晨，姐姐这几个闲钱还是有的，”沐晨曦温柔的揉了揉陆秋衡的脑袋，“郑叔，你安排一下，明天晨晨和我一起去上学。”“姐姐！”陆秋衡猛的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沐晨曦，心里也狠狠地触动了一下。沐晨曦眼里的狠厉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比四月阳光还要柔和的笑容。“乖，晨晨要听姐姐的话啊！”陆秋衡两排小白牙在白炽灯下异常的耀眼。“郑叔待会会把书给你，你自己去看会儿书然后睡觉，姐姐是高三，你还是从高一开始读吧。”

沐晨曦这才想起口袋里的手表，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心里默默地有些愧疚，枫哥哥，你不会怨我的，对吧，我当时太冲动了，没意识到这是个局……

“郑叔，你帮我找一家表店，只要能把它修好，无论多贵都可以。”“姐姐，我知道一家表店，‘拾光钟表店’，那儿大概可以修好你的表。”陆秋衡的声音依然唯唯诺诺的，这次沐晨曦却没有心疼，反而有点心烦。

只不过，她倒是很好奇，陆秋衡背后的人到底要干什么！“晨晨知道表店的具体位置吗？”陆秋衡点了点头。“那这个星期六，晨晨带我去，可以吗？”“好的姐姐。”沐晨曦没有错过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喜悦。

沐晨曦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理自己磕磕绊绊的步子，转身自顾自地上了天台，落锁，把钥匙揣进兜里，这下，又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了。

沐晨曦掏出手机，给他的父亲沐清诺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她只是说自己救了个少年，可能会在家待一段时间。刚挂了电话，她又播出去一个电话，“郑叔，帮我查一下陆秋衡的背景。”她很好奇，那张脸怎么可以那么像，像到让她一时之间竟慌了神，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护着他。

凡和私立医院，VIP病房里静静的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男孩儿，你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那眉眼和陆秋衡那么像，男孩儿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弱的让人忍不住揪起了心，他就是陆秋枫，那个用命护着沐晨曦的小男孩。

明明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维持小时候的模样，谁知道，病痛并没有阻挡他长大的步伐，他的模样越发的俊朗，儒雅，有一种“君子谦谦”的气质。郑叔的信息发过来，沐晨曦有一瞬间的无措。

“枫哥哥，晨晨是你的亲弟弟啊，是你当初总是念叨的亲弟弟啊，你若是知道不会怪我弄坏手表的对吗？但是我知道你还是会怨我莽撞，怨我把这样的危险因素留在身边，可是，枫哥哥……”

突兀的铃声拉回了沐晨曦飘远的思绪。“小姐，信息收到了吗？”“嗯。”想到什么，沐晨曦眸光一凛，“你们没有动用ZK的势力就得到消息的吗？”“是。”沐晨曦挂断了电话，心里的怒火在不停地翻腾着，越燃越旺。背后的人是算准了，即使她知道真相，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留下陆秋衡，就因为他是枫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沐晨曦望着满天繁星点点，既然要斗法，那我就陪你玩一个痛快。她的思绪飘到了今天下午，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每一个在她身边经过的人，每一个人的眼神，还有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沐晨曦勾了勾唇，陈小霞是唯一一个看见他把手表放进书包里的人，那辆把她逼进胡同里的车，那把划破书包的匕首，还有葛雾一帮人，声势造的不错，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要拦下她。

沐晨曦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栏杆，“拾光钟表店，你到底想要干嘛呢？”沐晨曦嘴角勾勒出一丝弑血的笑，“不论你的目标，是枫哥哥，还是我爸爸，这一局，你怕是输定了。”反手摸出手机，又一个电话打出去，几句话交代下去，少女十九岁的时光，注定不再平静。

进入房间的陆秋衡哪里还有白天半点温润的模样，他轻轻拨动手腕上不起眼的黑色圆环，房间里没有监控，隔音效果十级，这可是沐晨曦特意给他安排的房间，这戏，唱下去才有意思不是吗？陆秋衡反手锁上屋门，用那个手环打起了电话。

“顾梵梣，那女人果真把我留下了，你确定是他害了我哥哥吗？”陆秋衡脑海里女孩护着他的模样一闪而过。“当然，不会一场做戏就让你心软了吧。”对面的人声音很好听，冰冷的像是腊月的寒冬。“沐晨曦说让我周六带她去拾光钟表店，你做好准备吧。”

第二天，沐晨曦和陆秋衡一起走进了景和高中，除了脸上已经消肿的红痕，他们不说，还真没人能发现昨天两个人都伤的不轻。“晨晨，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要姐姐陪你一起去找你的班级？”“姐姐，你是把我当三岁小孩看待了吗？”陆秋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沐晨曦用她那洁白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如果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姐姐。”

说完，不等陆秋衡回答，转身就走向了高三楼，沐晨曦觉得陆秋衡事实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弱，自保的能力肯定是有的，不需要她瞎操心，就算他真的那么弱，也不该总守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应该出来闯一闯，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她是可以保护他，但是绝不希望他像温室的花朵一样，一碰就碎。

陆秋衡望着沐晨曦远去的背影，心里酥酥麻麻的疼，他脑海里响起顾梵梣的话，“陆秋衡，想想你的哥哥，不要有罪恶感，就算是她知道你在骗她，她也会护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良心未泯，这是她欠你的。”

陆秋衡攥了攥手里的拳头，“哥，我会替你报仇的！”陆秋衡来到高一三班。“报告！”“进！这位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那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杨青，“欢迎他给我们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掌声如雷，有些女生把手拍的通红。

“大家好，我叫陆秋衡，很高兴可以和大家成为同班同学，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陆秋衡的声音衬得整个人都像是一个软萌的小可怜，很多女孩的心都酥了，男孩确实有些看不起陆秋衡似的。

“陆秋衡，以后你就坐在那个位置吧。”杨青的手指向了第四排靠窗的位置，陆秋衡乖乖巧巧地坐过去，杨青露出满意的笑容。

转眼间就到了星期六，沐晨曦和陆秋衡身上的伤差了很多，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走路也不会牵扯的那么痛，这五天两个人管理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着实辛苦。

沐晨曦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浅棕色背带阔腿裤，脚踩一双黑色帆布鞋，斜挎一个黑色包包，头戴一顶黑色贝雷帽，整个人亦甜亦酷。陆秋衡也是一件白色衬衫，下面是浅棕色的直筒裤，沐晨曦本来想配的是姐弟装，真穿上感觉像是情侣装了。沐晨曦甩了甩头，暗叹自己什么时候也爱东想西想了。

郑叔体贴的打开车门，沐晨曦刚想坐进去，突然偏头问陆秋衡，“晨晨，会骑自行车吗？”陆秋衡点了点头。“会载人吗？”沐晨曦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陆秋衡继续点头。“郑叔，把我王牌座驾推出来！”不一会儿，郑叔推着一辆纯黑色的自行车出来，“小姐，你们可慢着点，别摔咯！”“放心吧！摔不了！是吧，晨晨。”“姐姐放心。”陆秋衡声音浅浅地应着。

沐晨曦坐上车，少年猛的一登，车子就晃晃悠悠地冲了出去，猛的转了几次车头，才算是稳了下来，沐晨曦望着少年的背影出了神。

枫哥哥，这就是你的弟弟啊，应该很是聪明的呢，如果你可以在我身边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呢？枫哥哥，我不想伤害到他，甚至他想要，这条命给他也未尝不可，但是我还有爸爸，还没有等你醒过来，没有当面和你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一阵风刮得脸颊生疼，沐晨曦缓过神来，前面突然冒出一只小狗，少年猛的扭转车把，两个人连同车一起倒在地上，沐晨曦下意识地垫在陆秋衡下面，胳膊狠狠地擦伤，陆秋衡眸中闪过一丝不忍，转瞬即逝。“姐姐，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小狗已经跑远了。

沐晨曦踉跄地站起来，只是强硬地将陆秋衡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胳膊肘溢出汩汩鲜血，印红了雪白的衬衫，像寒冬绽放的腊梅，她小心翼翼地将胳膊背在身后。“晨晨，还能走吗？你刚才做的很对，我没事，别害怕。”她下意识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

陆秋衡本来打算不管她继续走，但是他最后还是带着沐晨曦去了附近的诊所，伤口不再流血，缠上了厚厚的纱布，两个人才重新出发。

在中午还没来临之前，两个人抵达目的地——时光钟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