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姐姐，我可能注定要对不起你

昏黄的灯光幽幽暗暗,马路上越发沉寂。景和高中刚刚结束晚自习,所有人一窝蜂的往外跑,有些胆小的人都等着来接的父母。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张脸格外的引人注目,眉眼如画,她就是沐晨曦,老师手里的宝,春和市长的女儿。

沐晨曦踩着轻快的步子缓缓地往前走。“晨曦!”沐晨曦回头就看见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她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陆溪泽,你一个人?”说到这,沐晨曦微微皱眉。陆溪泽赶忙摇头,“没有,我爸等我呢。”沐晨曦这才舒展眉眼。“晨曦,我送你回家吧,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沐晨曦噗嗤笑出声来:“小啰嗦,我没事,你赶紧走吧,一会你爸该着急了，到时候和我要人，我可就不给了!”

陆溪泽气闷地剁了剁脚,“晨曦,那你小心哦,遇到危险给我打电话,我让我爸去支援你。”话音未落,陆溪泽已经不见了踪影。沐晨曦心里暗道:这么好骗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间,沐晨曦已经出了校门,穿过两条商务街,一辆汽车突然呼啸而过,沐晨曦不得已闪身进了一条小巷子,车的灯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车一闪而过,她慢慢的回过神来。

“小杂碎,我看你还跑不跑！”清脆的巴掌声有一些刺耳,男生的声音有一些哑哑的，异常难听。“跑啊,你到是给老子跑呀,怎么不跑了?”“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男孩的声音娇娇弱弱的,让人有些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沐晨曦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有些难受,压抑不堪。沐晨曦一步又一步的走过去,她觉得有一些窒息,好像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被人欺负,她却护不住的男孩。

沐晨曦和当初那个小男孩是邻居,他们每天都会在一起玩耍,但是那一天,几个男孩突然冲过来了,他们恶狠狠的，想要打沐晨曦,然后他把她护在身后,她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她吼着,失望,更加的失望,没有人来救他们,没有一个人出现,男孩就那样被打到奄奄一息。

“呦!君子动口不动手,听说过吗?”沐晨曦的声音顺着风飘到那几个男孩的耳朵里,那几个男孩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沐晨曦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淬了毒。

“妈的，臭婊子，少TM多管闲事。又或者，他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男孩儿沙哑的声音夹杂着恶心的话语，迎面而来，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认识。“要么你领着他们滚”，沐晨曦勾了勾嘴角，“要么咱们打一架！”

“我说谁这么大口气呢？原来是晨曦小姐。”葛雾突然就笑了，“传闻晨曦小姐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也该知道这道上的规矩，他不是你的人，还是少多管闲事的好。”

几句话的功夫,沐晨曦已经走到了跟前,她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那紧贴着墙角的少年，在看见男孩那张脸的时候，瞳孔急骤收缩。“说,你是跟他，还是跟我。”她大有你若说跟我,我立马带你走的意味。可是男孩刚想点头，又猛然地摇了摇头,“姐姐,你走吧,不要管我,走吧,别回来。”声音细弱如蚊子,但是沐晨曦却听得清楚。

她嘴角漾开了一抹笑,“葛雾,今天这人，我要定了!”没成想，葛雾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抵着男孩的脖子,“你再上前一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阴狠。“你已经成年了,而我,是目击证人,你,是会坐牢的!”沐晨曦的声音也沾染上狠厉。

“你觉得我会怕你吗?”葛雾的声音夹杂着嘲讽,“就算是成年又怎样啊,我关进去只不过是蹲些时日罢了!”沐晨曦突然慌了神,想到当年,陆秋枫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而那几个人只是蹲了一个星期拘留所，心里说不出的愤怒,还有失望,甚至夹杂着悲伤,那双眸子与眼前的男孩的眸子重叠。

沐晨曦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废话这么多了,还是自己抱着一丝希望,一丝葛雾能迷途知返,收手的希望。

沐晨曦拎着书包劈头盖脸地向葛雾砸去,葛雾突然翻转手腕，匕首将书包开膛破肚,却也卡在了书包上,原来那是一把没开刃的刀,所以没有那么锋利,书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落了满地，一个纯黑的手表,清脆的摔碎在地上。

沐晨曦怒了,有些悔恨自己的冲动。“妈的,给老子上,给这个婊子点颜色瞧瞧!”葛雾一声怒喝,巷子里七七八八的人加起来竟然有十几个。沐晨曦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却不动声色的把男孩护在身后。沐晨曦没管地上的书包，只是迅速地捡起了那块表,紧接着一个飞踢横扫过去。踹倒三个人,左脚刚落下,右脚又踹出去,又踹倒了三个人。

葛雾也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脱下上衣，自以为帅气的一甩手，冲过来就是一个飞踢，沐晨曦用双手格挡，竟是被生生逼到了墙角，“是我小瞧你了，”沐晨曦淡漠的说，抬手一拳头挥出去，打在葛雾脸上，旁边人趁机给了沐晨曦一拳，脸上顿时一片红痕。

人有点多，沐晨曦啐了一口，又挥出去两拳，放倒一个人，自己却挨了不止两拳头，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姐姐，别管我了”。男孩的声音像是泡过泉水。然后一个身影猛的挡在了沐晨曦前面，沐晨曦不禁瞳孔放大，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夹杂着男孩儿的闷哼声。

沐晨曦不自觉得红了眼眶，她抄起了旁边的砖头，一个甩手就打在下手最狠的那人肩膀上，还未等他倒下，一个飞踢，又踹倒一个人，她再次将少年护在身后，余光发现原来倒下的，竟然都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这可不妙啊，沐晨曦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晨曦小姐还是不要护着他了”，葛雾得意的说，“我就当今日从未看见晨曦小姐，怎么样？”“呸，葛少爷，有本事我们单挑啊，你们十好几个人打我一个小姑娘，倒也真是好意思，不知道葛少爷听没听说过，人要脸，树要皮”。“晨曦小姐，激将法不管用哦！我们就是仗着人多，不然，单挑还真没人是你对手！”

“这巷子虽然不起眼，倒是什么都有啊！”沐晨曦手里赫然多了一棒啤酒瓶子，是她打手势让少年递给她的，“来啊，都愣着干嘛，动手啊！”说着，沐晨曦就将酒瓶子磕碎，玻璃碴子溅了一地，有一些落在沐晨曦手臂上，溢出星星点点的红色。

“晨曦小姐,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值吗?”葛雾疑惑的问。“我这人做事一向看心情,葛少爷不会第一次听说吧!”葛雾的眸子暗了暗，戏也演的差不多了，他可不想小命交代在这，“哈哈哈,冲着晨曦小姐当年见义勇为,挨了几刀子也能让歹徒倒在地上,这人给你了。”葛雾差点咬碎口银牙,为了不显得突兀，找了个借口，转身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沐晨曦松了口气,他哪是真给她面子啊,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是怕她拿出当年同归于尽的狠劲,毕竟她身后的人不值得他赔上自己。

脚步声走远了,沐晨曦才蹲下来捡散落一地的东西,好在书本都只是有些褶皱,只是可惜了她的表,这可是她一直宝贝，磕到桌子上都会心疼的表啊,这可是枫哥哥给她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

“姐姐,”男孩的声音很好听,“我叫陆秋衡。”沐晨曦猛地给自己一个爆栗,这么拼死拼活为了谁,怎么把主角忘了。她背上书包,转头看向男孩,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头，却发现竟然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只能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尖。

“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安心回家了。”沐晨曦转身欲走。“姐姐,我今年17,能吃苦,不怕累,干什么活都可以,能不能别丢下我。”男孩垂着头,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被丢弃的娃娃,那声音不知不觉地揪住了沐晨曦的心。

“你先回家吧,我把手机号给你,到时候有事就联系我。”沐晨曦话还没说完。“姐姐,我家,昨天着火了。”沐晨曦突然想起收音机里的新闻,南城东区新阳小区四单元302意外失火,幸无人员伤亡。“那,你妈妈呢?没事吧。”“她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陆秋衡的声音明明很平静,沐晨曦的心却是一阵刺痛。

沐晨曦从裤兜摸出手机,“郑叔。”“小姐,你在哪儿呢?出什么事了吗?”“没事,你来学校两条商务街前的杂糅混沌店接我一下,顺便让吴妈去买一套男士睡衣,一套男装,还有一些男士用品,看着来吧,收拾出一间卧室。”“小姐,老爷知道吗?房间是一楼还是二楼。”“先别告诉我爹,二楼,我回来给他打电话汇报。”

挂了电话,沐晨曦转身看身旁的少年,陆秋衡，挺好听的名字,“以后我叫你晨晨好不好啊,我是晨曦,你是晨晨。”沐晨曦眼里像是有星辰大海,照亮了陆秋衡的世界。

姐姐，我可能注定要对不起你。陆秋衡敛去了一闪而过的愧疚，小心翼翼地跟在沐晨曦身后。

两个人踉踉跄跄地来到了混沌店,吃了两大碗羊肉混沌,浑身上下有了点热乎气,郑管家的车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