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李天泽的航班延迟了，第二天上午才到，他顺理成章的错过了一大早其乐融融的团体爱录制时间，安稳的补了觉，到吃饭时间才过来公司，屋内的人知道他今天来，但没想到他现在来，都愣了愣

敖子逸勾着李天泽的肩

敖子逸还以为你非躲到排练才出来呢

李天泽坦然地揉了揉肚子

李天泽饿了

他笑的柔软，眼睫轻轻搭着，拢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敖子逸也不舍得再细责他，挥挥手放他去坐下，李天泽坐在宋亚轩身边，抬眼才看到饭盒都堆在对面的马嘉棋旁边，空气安静了一秒

李天泽谢谢

那盒饭不错，还有敖子逸的干脆面，李天泽吃的很饱，结束了就直接进去练歌室，假装没看到一圈人围着马嘉祺进了小房间，屋顶唱过一遍，宋亚轩进来了，带着点羞涩的笑，李天泽走过去揉他的脸，心疼他又瘦了

宋亚轩天泽，你的声音好听了好多

李天泽"嗯，我现在基本稳定了，你注意点，后期了别唱太费力的歌

宋亚轩乖乖点头，看他坐回去弹钢琴，还是像从前一样，沉静、优雅，仿佛没什么事放在心上，所有的世界不过指尖的音符

宋亚轩天泽，你最近好吗？

李天泽当然

李天泽手下音符不停，声音远而温柔

严浩翔这次的表演曲目是一首rap，过完表演内容，离下课还有点时间，他拿了手机跟老师求教自己写的flow

“你功课做蛮多的”老师很惊喜的上下滑动他备忘录里那几段短短的东西“很不错，很有想法”

“年轻人像你这么有想法的不多”老师起身把他那段备忘录拍下来“创作是长久之本，只有唱自己的歌，才能永远有底气”

“我回去细看看，下次来告诉你建议”

严浩翔好，谢谢老师

严浩翔把老师送到门边，又坐回去看自己的歌词，来了感觉，他轻轻的哼着，把好早之前写的rap词调出来试唱

刘耀文站在门边，意外的成为了第一个听众，他走进去靠着镜子坐下，听严浩翔把最后几句歌词唱完

刘耀文要发吗？

严浩翔关了手机耸耸肩

严浩翔如果可以的话

刘耀文低下头没说话，躲闪的眼神把他的心思表达了七七八八

严浩翔耀文

严浩翔走过去，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严浩翔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刘耀文近距离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有点发懵，严浩翔把手放下来

严浩翔总该要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其实艺人和粉丝的关系总是微妙的，我们像彼此的空气一样无法分离，又像空气一样，因为透明反而缺少实感，每次看到她们热烈的表达情感，就会因为自己被迫的无法回应而感到懊恼，她们值得我的真实，哪怕只有极其少的人因为真实而喜欢我，我也要把真的自己告诉她们，哪怕话语里永远存在误解，哪怕发声饱含风险，但我想说什么，总该被知道的，刘耀文用半晌的沉默，表示赞同他的决定

严浩翔那么耀文，如果沟通是必须的

严浩翔谨慎的拧上了门锁回过头来

严浩翔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走廊说那句话

严浩翔我不是傻子

严浩翔逐步逼近，低垂的额发和他危险的眼神让刘耀文想起了昨天晚上张真源的叹息，张真源说，勇敢的不是第一枪，而是遍体鳞伤却苦苦忍耐

他陷入了年少的迷茫，甚至将这件事共情到了出道站时的口无遮拦，他勇于承认错误，就是不愿意拿年龄当借口，用心智尚小给做事不周全打圆场，他可以做到最好，这是他一直坚信的，但昨夜，张真源的话里有话让他明白，他自以为的勇敢或许只是年少不知事的莽撞，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以至于此刻不敢直视严浩翔的眼睛

刘耀文我也有不表达的权利吧翔哥

刘耀文抬起头，咽下梗在喉咙里的万千情绪

刘耀文给我点儿时间

李天泽揉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李天泽这热水器怎么还没修好？

张真源笑着把吹风机扔给他

张真源快吹干吧，明天要上台了，可别感冒

连日训练，两个人已经中招了，贺峻霖和马嘉祺大半夜的扁桃体发炎，连带着有点低烧，staff照顾着去挂水了，本来的三人间就变成了两人间，张真源躺在床上，看李天泽坐在床头乖乖吹头发，这些小朋友都不乖，说了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结果一见面一个赛一个瘦，李天泽在乌隆隆的电吹风轰鸣中，听到了张真源轻声在问

张真源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吗？

李天泽跟他装糊涂

李天泽我跟你说的话还少吗？

张真源天泽…

张真源的叹息几乎要溢满整个房间，李天泽慢悠悠的吹头发，睡前又看了一遍彩排视频，才关上灯钻进被子，一片黑暗里，张真源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却又在将睡未睡之际听到他的声音

张真源重庆真冷啊

张真源夏天吃了碗冰粉凉糕，冬天还在泛着冷

他们都太过执着于人生的快乐，连带着他也担心，今天彩排的那个试妆，冰冷的蓝色眼泪，贺峻霖摸着仿佛如有实质，他问

贺峻霖疼不疼啊天泽

李天泽想笑他的多愁善感，又看着他眼里的心疼说不出口，其实没什么好心疼的，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他一厢自作多情，不过满心满眼以为的都在动心，不过头撞南墙才知道醒，那人只把他当弟弟照顾的，和任何一个其他弟弟没有区别，倒是他傻得过分，一头跌进营业时的温柔幻想，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自救，马嘉祺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不爱他，他可以像哥哥一样温柔，像朋友一样互相分享，像亲人一样彼此依靠，却永远无法作为被告白者接受他的感情，所以他都不要了，得不到真正想要的，别的他也不愿意再接受，马嘉祺意图开导他，意图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那是他做过最蠢的傻事，东西破了就是破了，回不去了，缝缝补补只会让一切更糟糕，只会让他的伤疤一次一次暴露在阳光下，以至于终于走向无法回头的分离

李天泽的呼吸声逐渐匀称，梦呓一般低语

李天泽站在我旁边那个，是严浩翔？

张真源在黑暗里猛的睁开眼睛，声音紧绷

张真源是他，怎么了？

李天泽没什么

只不过是马嘉祺的在意显而易见，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爱而不得的样子罢了，天道好轮回，一物降一物

马嘉祺，要是也有人跟你说，"我把你当亲人一样，我们像从前一样相处好不好"，你会怎么样？是不是也会知道，藏了整个夏天的热烈情意，到冬天会像冰刃一样痛？

李天泽在黑暗中翻了个身，问出今晚最后一个问题

李天泽真源，你最近好吗？

张真源当然

张真源裹紧了被子，在忽如其来的寒意里打了个哈欠

李天泽张真源，你过得好吗？

张真源当然

在重逢舞台真正到来之前，他们已经重逢多日，嘉陵江依旧寂静，人间的悲欢与它无关，而在温柔的暖意和欢乐相聚之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重庆朦胧雾气下掩藏着的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