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短篇小说 > 渔舟唱晚风
本书标签: 短篇  作者大大加油  大大加油     

转山转水

渔舟唱晚风

       那些年的北京,一派清静。

       没事干的时候就去什刹海逛逛,风很轻柔,帝都在车水马龙间日复一日的沉淀岁月。

       我和爸妈住在一个胡同的大杂院里。清晨的阳光总带着几分倦意爬上墙头,东厢阿婆的檀香木梳已经在窗头放好,这说明她准备洗漱了。她有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她年轻时一件又一件的戏服,罗衫和水袖虽有些难以抚平的折痕,却也流光溢彩。她还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各种头钗和耳坠,那匣子和箱子是不能动的,阿婆说这些才是真正的行头。爸爸曾告诉我,她没有孩子,这儿的这间屋子是她丈夫留下的唯一财富。原来世上真有这些无可奈何曾经风光无限的人。

        我初遇她时她已是满头白发,让人不太能看得出岁数。在寂寞的午后只有我一个小孩会去找她,其实并不是她有多么亲切随和,我只是喜欢和她一起去桥下卖葱油饼,她总是会在收摊前留给我几个,她会讲许多戏折里的故事,那时候孤独的小孩不会对影子表白。

        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我手里抱满了当地叔叔阿姨送的东西,阿婆从门后走出来,白发绾成髻,头上插着她小匣子里的金钗子,下面缀着几只蝴蝶。她将我额间散落的发拨至耳后,转身又回屋去,我手中的糖葫芦突然拿不住。

        回到家乡的次年,爸爸无意间提到她在我离开的那年冬天离世了,不知道是身体不好还是什么原因,不知为何,年幼的我突然意识到再也见不到她了,居然大哭起来。

        我恍然记起阿婆唱的那句:“过桥便是天涯啊……”现在又是谁在唱着白蛇青蛇的故事呢。

        暑假一到,就是我去西安姑姑家的日子,那时候每一年他也会回西安的外婆家。

        是个高高的男孩子,我们一起去买肉夹馍,去古城墙抚摸青苔,我们会一起骑自行车去买小叮当雪糕,我们吵吵闹闹日子就过去大半。

        我们当时像亲兄妹一般,互相保守对方的秘密,互相打趣,后来他突然没有再回西安,我没有问姑姑怎么事,似乎真的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就是很平淡,生活还是生活,没有因为一个人从你的生命中滑过就改变什么,总有很多年少的时候,以为不论什么都可以长久,信誓旦旦许下很多承诺。

        我曾经流连许多地方,结识了许多人,以前高绾青丝时,也试过穿上旗袍的妥帖,旗袍的下开摆一抖开就是一片月光。

        前不久看见仓央嘉措的一句话,给我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他说:“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遇见你。”

        我走过那么多地方,可总有些人,山前没能相见山后再不相逢。

上一章 人望山,鱼窥荷 渔舟唱晚风最新章节 下一章 四十四次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