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陌归凝神了半晌。言锦也行了半晌。
迟士霖却还未曾吐露半字,也当真是嘴硬。
虞陌归招招手,让那个跪在地上的护卫给言锦打了水,让她净了手。
那言锦手中只沾了些血,伸入温热的手中,那血在手中延展,开出一朵血花。
言锦此时双眼通红,像是染了血色一般。音色微颤:″问不出什么来,杀了吧。″
那迟士霖此时却面色上有了几分惊慌。
怕死?
虞陌归颇为奇怪,受了这么多刑罚,当是生不如死才对,大多犯人都应是一心求死才对。
不是怕死,那会是什么呢?
那就是他宁可死也不愿说的秘密了。
不过这人也活不成了,秘密就埋到地下去吧。
虞陌归当即抽出一直握在手中的剑,狠厉地插在迟士霖胸口处。
言锦目光波动,这虞陌归,当真是个狠角色。
迟士霖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目光怨毒,似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目光却一直留在言锦身上。
那护卫探了探鼻息,已经断了气。
眼珠鼓出,死不瞑目。
当初这迟士霖也算得上都城内有名人物,如今竟直接死在烙狱里。当真是奇怪。
不该死得这么顺利。
见迟士霖死得透彻,言锦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转身离去。
虞陌归注视着言锦离去的身影,有些闪神。勾唇笑了笑,眼里酝酿了一坛浓墨色。
言锦上了马车后,静静坐着。轻轻阖上了眼,揉了揉眉心,今日实在头疼的厉害。
闻珏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南国丞相,杀伐绝断,心狠手辣。
这当是南安城内百姓妇孺皆知的事情,可又有几人晓得丞相乃女子之身,身负仇恨呢?
罢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到了丞相府门外,夜色浓重,天已经完全暗了。
马车刚停顿,言锦便睁开了眼,眸色清明,散着凉意。
"走了。″
言锦跳下了马车,进了门。
言锦徐徐走到主卧,唤了元音。
"帮我放些水,我要沐浴。
元音放了水,轻声问道:"小姐,要我帮您吗?″
"不必。”元音听得出来今日小姐不高兴,暗暗退下。
言锦缓缓褪了衣衫,整个人都没入水中。又浅浅探出水。
肤若凝脂,骨秀肌香。
水温略热,言锦却感到一阵寒意,透彻心扉。从发肤凉入骨髓。
玉手轻轻拨动,散出一阵涟漪。水珠弹起,又轻轻落在水面上,划出波纹。撞在浴池岸边,又被轻轻掠回。
言锦上了岸,不急不徐地穿上了锦袍。缓缓躺在床上,颇有一种无力之感。
她来到这世上。
无任何意义,整天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则万劫不复。
无行中,有一个深渊,只有阴影,看不见希望,也看不见光,亦闻不到花香,一点一点墨色要将她吞没。
她轻轻闭上了眼,渐渐沉睡。
笼入夜色。
窗外蝉鸣,此时言锦已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