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一夜无梦。

　　晨起，有一缕阳光从南窗边渗过来。

　　刺眼。

　　言锦熟练地束了束胸，唤元音进来穿了冕服，此时离上朝的时间不多了。

　　在马车上，言锦又无端想起那个昨日宴会上过分好看的男子。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言锦不知道。

　　她今年十七岁，可十五岁前的记忆尽失。没一点儿影响。

　　在她十五岁，应当是认识那个男子的。已故的渊亲王的遗子，沈落辰。

　　封号明辰，明辰世子。

　　在南安城内并无实权，但有不少功迹，常年在外城任职。

　　按理来说，他继承他父王的衣钵也是完全可以的，不论是权力还是真心想为国家效力都要好得多。

　　这样选择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真心淡泊名利，不在乎什么高官俸禄；二是皇帝胁迫，渊亲王这个职务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不可能不忌惮。表面上风光，背地里可不一定。

　　想来想去恐怕是第二种可能更大一些，这世上，有几人愿意放弃荣华富贵去过清贫的日子呢。

　　言锦进了宫后，皇帝还未来。有不少大臣两两三三的聚集起。像是在议论什么。

　　言锦未言，却也听到了他们正在议论渊亲王遗子沈落辰。

　　看来不仅是她对这个明辰世子有兴趣，别人也有啊。

　　言锦一路上并无和人搭话，做足了一副奸臣的模样。在这些老臣眼里却更像轻视他们。

　　不过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竟坐上了丞相之位，着实让他们气不过。

　　言锦心里也明白，她确实不想搭理他们。

　　言锦静静站在自己的位子上。

　　过了半晌，皇帝还未来。那些大臣们却一下止了声。

　　言锦向后往去，原来是口中议论的男主角来了。

　　不得不说，言锦当真是喜欢他这张脸。生得相当好看。

　　这容貌，身段皆是上乘。

　　不过，他并未穿官服。身着一袭雪白的丝袍，头发上仍是用昨日那支玉簪松松挽住。他很适合白色，言锦从未见过无人穿白色如他这么好看。琥珀色的眸子还有隐隐的光泽，明净又勾人。却还是紧紧看着她，如昨日一般。

　　他徐徐走来，动作轻缓，优雅。像是水墨画里的仙人。

　　风光霁月，姿容无双。

　　不过他表情颇为冰冷，再加上一身雪袍，不像是来上朝的，倒像是……来吊唁的。

　　果真是，胆大至极。

　　沈落辰走过来，不偏不倚走到言锦旁边，行了一礼:″言相″。声音果然如言锦所想，也是极好听，温柔又清亮。

　　言锦有些受宠若惊，回了一礼:"明辰世子″。

　　沈落辰微微一笑，言锦看得有些恍神，耳边却传来了太监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只得回过神来。同众大臣行了君臣之礼。

　　南帝只问了几件琐事，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扫向沈落辰。

　　终于。

　　南帝直直盯着沈落辰，眼里划过一丝狠利，随即又恢复了一副明帝的模样。笑着开口道:"落辰，回来了，在汉阳城可有什么危险？吃穿可习惯？

　　言锦觉得十分不对劲，南帝既然这般关心这侄子，就应该把他直接调回南安城，而不是派去汉阳城。汉阳位处边关，天气寒燥，且是南国内最为贫瘠的地方。就连被贬的大臣都不会被贬到那里去。那南帝若真心为了沈落辰好，决不会派他到那里。

　　果然，这皇家中从无真情实情，皆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做派。

　　沈落辰面无惊色，不卑不亢道:"臣多谢陛下关心，臣在边关活得很好。″

　　此话一出，下面大臣皆惊。南帝脸色也有些僵，干笑了几声:″那便好，这样朕也就放心了。″不知是不是言锦的错觉，她总觉得南帝看了她几眼。

　　……

　　言锦先行出了太和门，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停下，想等等沈落辰。

　　转过身去，却看见沈落辰就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