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0th 璞玉(真理篇 第三幕)

　　“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们的名字都是宝石的名称，白玉、琥珀、水晶……而我没有名字，街坊四邻把我叫作石头。那时候，我脾气也不好，动手打人之后，周围的人都喊我‘打火石’，听起来滑稽实际上讥讽的名字……”

　　我背着娜露榭塔走在雪原上，为了补充能源我得先前往依纳方黎的地下城。海拔-527米，破损依旧闪亮的工厂大灯，光线散射在水汽和燥热的灰尘中，昏暗的脚下是钢水的倾泄。

　　外缘的灯塔在照着，我们进入这里的消息还没走漏，街道的公示板贴着“拾荒者”的通缉令，“到底是有多么仇视你们 。”在一处废弃的厂房里，我让娜露榭塔待在高架的空层处。

　　在外面我不仅找到了燃料，还有像样的面包奶油。“老板，给我两个面包，一罐奶油。”我拿出一张写好这些字的纸，上面放上等价的钱币。我用绷带缠着脸，用血涂在脸上，装作脸部受伤。一瘸一拐地走进去，“啊……小伙子，你……又一个被钢水烫伤的……”

　　好心的老板叹息道，我留意到他的手上有厚重的老茧，那是一双握过枪的手。

　　我回到厂房，娜露榭塔迎上来，“总……总算是回来了，我老是听到外面的追捕声。”我将纸袋给她，“吃吧，一直以来都没有尝过这样细腻的食品吧。”

　　我坐在角落里，娜露榭塔啃着面包，“再和我讲讲过去的事情吧，我想听。”

　　“好啊，只不过无论是哪个时代都少不了战争，美好的事物身后都存在着铁与血的拼杀……我就讲个我在战场上的遇到过事情吧。”

　　“那是西历12948年的严冬，我在调查敌对方的****时，也遇到了落难的一家，他们说受不了独裁统治而出逃……而我的饲主并没有答应我的请求，我只好找个地方安顿起来，等战争结束以后我再次前往的时候，那个地方只剩下了废墟。”我将这个故事讲述给她，希望她能不继续悲观地看待，人类的温情到底是什么，太过于主观的话就成了“圣母情节”。

　　“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在娜露榭塔思考的时候，我用问题打断她。

　　“嗯……是从泥潭中生长的莲花？”

　　“也算是吧，我觉得更正确的答案应该是从未雕琢的璞玉，她存在着已知的可能性，生长在风最严酷的地表，受到的是天然的雕琢，内心比外表美丽数千倍，窥探神秘的心只有将她的可能性磨去。留下，最真实的内心，也就是你……那个没有姓名的你。”

　　我站起来，“就算是严酷的时代，就算走到人食人的年代，人们也会将手中的铅笔用最简单的颜色勾勒最美丽的画面。”我将整个地下城市搜寻，为了找到这半截铅笔，“好了，用这个续写你的故事吧。”

　　我和娜露榭塔再次走上了旅程，城市的信号灯闪烁红光，街角露出一抹朝霞，天空开辟。外面的光芒向内照来，引擎轰鸣气息团聚。“娜露榭塔停下脚步，拉扯我的外衣，指着天空远去的光。

　　开口越来越大，“依纳方黎……”站在天空的茵菲蒂亚穿着鲜红的外机甲，“今天，这里就将成为希塔尼亚的都城。”外放的广播惊醒沉睡的城市。

　　“这是一场反叛吗？”

　　“不是，这是反抗。”我拉起娜露榭塔，“和我来。”

　　依纳方黎的主基座升起两百米，掉落的钢筋插满地面，伸出台柱和锁链固定上方的城市。茵菲蒂亚火力全开，手中重剑将掉落的钢筋熔化，粘合。

　　所有复兴希塔尼亚的人们冲出牢笼，朝着领袖而去，奔涌的人潮将我拉后。“为什么停下了呢？“娜露榭塔问我。

　　“因为我从未见证过反抗成功的一日，在我还是当权者的时候，一直是在镇压安抚叛军，从未实际考虑过他们的感受……”看着标语和市民们欢呼雀跃的样子，我停止了思考，甚至怀有愧疚。

　　“有什么好愧疚的，那个希塔尼亚，到底是不是你心中的，还是要好好问问啊。”

　　我放下顾虑，等待着结束。

　　茵菲蒂亚注意到了一个穿着旧斗篷牵着女孩的人，她向他飞去，火焰的气息在炮火中掐灭。“你……”

　　当我开口的时候，茵菲蒂亚瞪大了眼睛，她注意到了我手指上的戒指，上面的莫比乌斯环，“带有这种环的戒指只有一个人会带着哦……”

　　我再次让她相信：“茵菲蒂亚·伊斯塔尔·杰立卡，人类领袖，希塔尼亚联盟第二女王……EMX 11.0外骨骼超动力装甲‘天启烛龙’使用者。”

　　“没……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她将视线转向我旁边的女孩，“她就是‘璞玉’吧。”

　　“嗯……新的希塔尼亚会像圣路易斯安一样走向独裁吗？会将‘拾荒者’的意识践踏吗？”代表拾荒者们的希塔尼亚在圣路易斯安看来是反叛者、被根除者，然而也会在某一日将矛头转向利重者。

　　“……”茵菲蒂亚顿了顿，“圣路易斯安的情况极端复杂，说出来可笑，在没有‘净土’之后，他们内部就严重失和。经过两百年的战争以后，还是那个样子。”

　　“那么，你的理念是什么呢？”我接着问。

　　“继承父亲的意志……让希塔尼亚继续繁荣下去，为那些贫苦之人提供庇护。”我听得出来，后半句才是真实，为了希塔尼亚这样的大想法只能用来搪塞。

　　“但是这样残酷的生存环境，你能凭借这微薄的力量改变世界吗？”

　　“在4000年前，您就说过，为了延续文明的火种，我会为此而生。”

　　“是吧，莜雅呢……你的母亲呢？”

　　“她……她也陪同着当时的你离开了……姑姑也在那时候消失了。”

　　我抬起头来，放下拉着娜露榭塔的手，“看来那时候活着的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呢。”我笑道。

　　“今后我也会带着希望负重前行的，后续的事情交给我吧，您好好见证吧。”

　　我找到了一间堆满杂物的房子，击碎的玻璃散落了一地，娜露榭塔一直愣着，她对我和茵菲蒂亚的关系表示很震惊。“你和……你和领袖……是父女关系？”

　　“啊，忘记说了，她是我养女。”

　　“嘿诶？”娜露榭塔貌似知道些有趣的事情。

　　我笑着接话，“这段事情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我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份面包和一小罐奶油，“这个给你，当晚饭吧。”

　　“额，谢谢。”

　　我看着满脸兴奋的娜露榭塔，回想起机械先导的话，“璞玉注定成为救世的关键……她身上背负的命运极其沉重。”窗外趴着满脸灰的茵菲蒂亚，她擦掉脸上的黑灰，“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庆祝呢？”

　　“我就免了吧。”我先回答道。

　　“我也……”我打断刚想拒绝的娜露榭塔，“你就去吧，还没参加过宴会吧，要是回来的话，我会去接你。”

　　茵菲蒂亚把娜露榭塔带走，我靠着窗檐，将剩下的面包消费了。“好甜……”

　　走在路上的娜露榭塔想回头了，“我还是……”

　　“别啊。”茵菲蒂亚把她拉住，“宴会很有趣的，特别是在胜利以后……你是不是太过依靠他了？”

　　“因为……”

　　“因为有种安心的感觉是吧……”黄昏的日光照在两位女孩的脸庞之上，昏暗的一面也因为背光的闪耀而显得明亮，茵菲蒂亚微微上扬嘴唇，“确实，毕竟我小时候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把她的极端告诉了娜露榭塔，“带着我看尽了人情冷暖、世间美好，就连海洋深处都尽收眼底。”

　　娜露榭塔低下头，“我是不是太得意了……”僵持了一阵子，娜露榭塔先开口，“我只是一块圆石，不应该和您这样闪亮的星辰相比。那是您都得不到的爱，我哪里、哪能敢啊。”

　　“噗……哈哈哈哈。”茵菲蒂亚大笑起来，“他选择了你……他会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理，就像当时和我一样，我现在以‘流火’的身份向你起誓……”

　　次回：Page 191st 向星空以起誓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