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就这么见缝插针地教着，林夏觉着赖家辉该有进步了吧，虽然中间一些稍难的跳过了，也总会了不少简单的。于是第二次发卷子，两人都特别期待。数学老师报完前十个同学的名字，顿了顿，换上一种特别神秘的语气：“这次考试，除了这十个同学之外，我还要特别表扬一个人，那就是赖！家！辉！赖同学这次考了五十几分，虽然离及格就差一点点，但是和之前相比进步很多呢！”老师迎着全班的目光，亲自把卷子送到赖家辉桌上，接着绕到林夏身边，弯下腰来小声说：“我知道是你教的，老师和赖家辉都谢谢你啦！”还对她顽皮地眨了眨眼。

老师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林夏一直很喜欢她，这次更是乐开了花，激动得心脏直跳。赖家辉的喜悦更是溢于言表，他把卷子平平整整地摊在桌上，眼睛发亮，不住地抚摸。老师的情绪影响了班级，大家都热烈起来，前桌也转过来看着他的卷子说：“赖家辉你挺行啊，之前都看不出来。”可能是第一次被同学友善地搭话，赖家辉硬是看着他傻楞，半天才挤出僵硬的一句：“谢谢。”

老师开始讲题，我还是满分，但也会认真听。来这个学校之前林夏的数学不算特别好，连着两次满分也着实让她吃惊。更吃惊的是赖家辉，他破天荒的没有趴着睡觉或者转笔，而是抬起头来抄笔记，也不知道能不能懂。

上次发完卷子之后，赖家辉开始主动问林夏不会的题目，而不是只是我找时间教，能明显感觉到同学态度对他变好，甚至有打趣的人跟他说早安。简单的问题解决完，剩下的复杂了。“你先把要求的东西设为x，然后因为题目这么说，你就把它除以二，得到了剩下鲜花的数量62，这个是方程，你能明白嘛？”赖家辉一脸茫然看着林夏，摇摇头。林夏只得换个方式再讲一遍。“还不会？”林夏叹了口气，寻思着到底怎么讲才能让赖家辉明白。跳不了，如果方程不会，很多东西也不能解决了。五遍过后，林夏不耐烦起来，“怎么这么简单就是教不会啊！”但是看着赖家辉认真琢磨题目的样子，又不忍发作。“今天我有点事，先走了，明天再说吧。”“好，再见。”赖家辉的声音永远像机器人发出的，节奏语调都像。林夏今天觉得它有点难听。

第二天的课间操，赖家辉本来一下课就想问林夏的，但是林夏一溜烟混进女生堆里，说说笑笑往操场跑去。赖家辉只好默默收拾完桌子，然后自己贴着墙角往操场走。林夏注意过，赖家辉离开教室不算晚，走路也不算慢，但是很少能在人群里找到他，到操场也磨磨蹭蹭，从不在队伍里排着，只有广播操开始时才会冒出来，音乐结束时又没人影了。林夏考虑过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去操场送点温暖，但是她是一个转学生，也顶着人际压力，不敢明目张胆和赖家辉靠太近。

回到教室，必须要回答赖家辉的问题了，林夏乐观地想：“经过一晚上，应该想明白的差不多了吧。”结果却是毫无进展，甚至怎么设x也忘记了。林夏感到疲惫，要不先换个问题解决好了。还是一样，好几遍都不会。换了几个问题，都难有进展。这下轮到赖家辉不开心了。他对林夏的提问不再有回应，沉默了一会，迅速把卷子藏起来：“没事了。”林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好言劝到：“没事，你才开始多久，进步没有一下子那么快嘛。”赖家辉低着头没说话。整个早晨，同桌们没有半点交流，赖家辉偶尔也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