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影视同人小说 > 東宫桑榆未晚游记系列
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古代言情  影视同人 

【東宫】桑榆未晚·拾肆·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東宫桑榆未晚游记系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双双锦鲤抱团跃出水面,跌进西塘里激起水花片片,荡起涟漪起伏撞上这飘在西湖中的画舫,轻轻一碰微弱得不足以让人在意。

        天边艳阳初霁,日光照耀水面,波光粼粼映上漆着红漆的船顶,些许光晕反射进画舫里。晃得小枫以手遮目,懒懒散散翻了个身,随手摘下游船行过的荷叶。

        两片荷叶在她手上绕啊绕,小枫眯眼一笑,其中一片荷叶翻手啪嗒落在李承鄞头上,另一片顶在她自己头上。晃悠脑袋挪着屁股挤了挤他,悄声道:“李承鄞?我们这能钓到鱼么?”

        “大概是钓不到的。”李承鄞悠哉回着小娘子的话,只手揽过她的肩头向自己靠近了几分。另只手摸摸头上顶的荷叶,取下来看了看,这女人也没编出什么花样来,就把荷叶根蒂掐短了点,没那么长的柄。

         无奈的耸耸肩膀,李承鄞又将荷叶盖回头上,静静望着不远处的断桥。身后说书的老者道着百听不厌的民间故事,说得一景一画皆映,旧日断桥在眼前,却不见白蛇与许仙。

        回首望着自己怀里人,李承鄞忽然想起什么,笑着打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当然!”小枫挺直身板,背手学着他当年的腔调:“我是中原的李承鄞,我的父亲是茶庄庄主,我的母亲是庄主夫人…”

        李承鄞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逗趣着:“哎呀…当初不可一世的九公主,差点就嫁给了个卖茶叶的…”

        “卖茶叶的就是个大骗子!”小枫下巴一扬,冷哼声说着当年某人屁颠屁颠陪着她逃婚,跑到天涯海角回头一看人已不见。让方才情窦初开的九公主伤心许久,还好的是她到豊朝兜兜转转,依然还是那个人。

         回溯昔日,她吵嚷嚷着:“骗子,骗子,骗…”李承鄞忽然眉头紧锁,捂着小枫的嘴,做了个噤声手势让她安静下来。

        紧张得小枫眨巴眨巴眼,小心翼翼道:“怎么了?”李承鄞不动,目光斜瞟了眼,立稳固定死的鱼杆正在被什么东西拉扯。

         “上钩了?!”小娘子大喜,正欲起身去捞鱼,又被他拉回来坐好。李承鄞握着她的手,颔首低声道:“小枫就……今晚,我想…”

        “赴约吗?卯公子早上说的那个宴会?”

        “嗯。”

        “你想去就去呗,不用给我说这些。”小枫双手抱胸,感觉李承鄞有些奇奇怪怪,多久开始做事得向她请示意思了。

        换李承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就…就不会留我一下?!”西冷宴是什么场合,名门规定不许私带家眷伴侣。一帮男人凑一起,那小酒一嘬看似怡情,泼文洒墨实属风雅无比,渐渐交杯换盏,你一杯我一壶,我一杯你一壶,烂醉众生。

        “我留你干嘛?”小枫自是不明白中原一会这样宴,那样席的。除了宫里按季四办的固定宴席外,其余零零碎碎她都很少参与,同各位夫人们东拉西扯瞎闲聊,实在无趣。

        李承鄞欲言又止,张张嘴还没说上话。小娘子已经起身跑到船头,弯着身子检查被拉扯许久,崩断的鱼线,面露惋惜道:“哎,线都断了,鱼也跑了,掌柜还叫我俩帮他留心一下呢…”啧啧叹息半天,小枫抬眼瞄了李承鄞,想去又要她留他,真是搞不懂什么想法。

        西冷宴有那门子规矩,均无一例外,总不能因为她坏章法吧?小枫想了想劝说道:“没关系的,你不是说想混进这些文人雅士中么?我……大不了就晚点自己去湖边走走。”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有关系。”李承鄞看着还没开窍的小娘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缓缓婉转道:“西湖湖畔散步的都成双成对,你又不是没有夫君。”话语中还夹杂了莫名其妙的酸味儿,慢慢从他身上飘散。

      小枫戳了戳他的衣襟,诺道: “那你想怎样?”

       “你陪我去。”李承鄞将人又圈进怀里,埋头贪婪嗅着她身上栀子花香,

        他鼻尖蹭得小枫颈间痒痒的,她缩着脖子一边躲,一边嬉笑道:“卯公子不是特地说了么,不方便带女眷同行…”

        “你都到处宣扬自己是我伴读小书童了,跟着一起去又没人知道。”

         “伴读小书童又不重要。”

         李承鄞抱着她黏得腻歪,像孩子般依着人嘟囔:“伴读小书童不重要,你重要。”

         小枫默了默,心底偷乐上嘴角。她虽不太喜欢文人骚客们那套,畅饮几杯就开始胡言乱语,泼文洒墨宣泄自己才学的作风,但李承鄞极其少有这些。真喝多的时候就爱赖着她不放,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这问那儿,有时候还没说完几句话,永娘的醒酒汤都没来得及端上来,人就抱着她的手沉沉睡去。

随便想想,小枫有些期待今晚的李承鄞,意气风发的与各位才子们戏说山河,谈遍百川,她就负责在旁边努力拍手叫好。此情此景,比她独自一人游走西湖湖畔,看着夜下的荷塘月色有意思多了。

          一行人抵达钱塘二三日,诸子百家斗法是越靠越近。裴将军跟着李承鄞身后转悠没多久,不知分派了什么任务在身,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王太医本就是江南人士,路过家门口闲来无事,便向李承鄞告假几日归家看看。

        闲人与忙人的差距瞬间就落了出来。

        卯一方转着手中茶碗,和着自己好友褚飞,熊知青,同沈正新一起在客栈闲坐瞎聊,浮生半日闲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到傍晚。

        李承鄞才优哉游哉领着自家小娘子从长街那头,珊珊回到客栈,还没坐下歇息口气。卯一方兴致勃勃起身奔到李承鄞面前,一把将人从小枫身边扯走。他没想到李承鄞会回来赴约,激动朝着挚友唤道:“褚飞,熊知青!快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李兄!!”

        卯一方得意洋洋拉着李承鄞走了几步,又嫌弃褚飞和熊知青磨磨唧唧,他左跑两步右拉三步。四人凑头在客栈门口,褚飞一把勾住李承鄞肩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百闻不如一见,李兄自是不知道一方那小子,要把你吹成神人了哈哈哈…”

        “褚兄,当初是你为知己不要兄弟啊!如今我卯一方也寻得一知己,自然打心底佩服欢喜。”

        “话多说无益,今晚西冷宴!!咱哥四个不醉不归至死方休??怎么样?!哈哈哈哈…”熊知青玩着手里折扇晃头笑着,心里巴不得现在他们一堆人,就能脚底抹油直奔西冷赴宴。

        亦是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卯一方与熊知青,褚飞太过于熟悉,三人即使不来钱塘凑这斗法热闹,平日也常常约着游山玩水,奔走四方。忽然多了个李承鄞,他们也不会觉得不自在,见外之类的,同在他乡为友人,只需举杯邀明月,共饮一壶陈年老酒。

        三人起哄着簇拥李承鄞往门外走去,踱步门槛前, 他止住步子回头往身后望去:“不急不急,等等我…伴读?”这两字说得他李承鄞自己都不太习惯,伸手扒开挡着小枫的褚飞和熊知青,正准备将小娘子牵过来。

        忽然,卯一方从侧面斜插过去,占了李承鄞为小枫扒出来位置。正正神情,卯一方扯着李承鄞,转身背对众人悄声提醒道:“李兄…不是说好不带家眷嘛…你娘子这…”

        “你不说,没人知道。”李承鄞大长袖一甩,背手而立坦然道。并没有丝毫避人眼色的意思,甚至还铁了心得把自家小娘子带上一起。

        李承鄞面上看不出喜怒,从容得让卯一方感到丝丝压迫,这句话不是经他同意,只是明面的告知。琢磨了今儿一早所闻,卯一方眯眯小眼盯了会儿李承鄞,回头看了下被隔在人墙外的李家小娘子,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起初,卯一方以为李承鄞是个断袖…

        谁都年少轻狂过,他卯一方也不例外,那时不读圣贤书,不观天下事。是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混迹青楼赌场,整日结交些下三滥的地痞流氓。少年好奇心害死猫,仗着无知跑去当地有名的小倌馆豪放。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晚上未过,让衣衫不整仓皇从倌馆里落荒奔出的卯一方指天发誓,此生最痛恨兔儿爷!再无耻厮混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寒窗苦读十余载,卯一方人虽已经脱胎换骨,但对断袖之癖任存有极深的心理阴影。不管怎么说,李承鄞好歹也是当初将他从官道上救回来的人,亦是不想就那么不辞而别,思虑着翌日清晨去敲门告辞。

        不知铁面裴兄近日踪迹,也无人阻拦的情况下,让卯一方非常顺利靠近了李承鄞与他小伴读的那间客房。抬手还未敲下去,就听见房内传来说话声…

        先是他李兄温温弱弱的声音:“小枫,今日就穿那套蜀绣晓色襦裙吧。”

        “男装挺自在的啊,而且行动方便…”其次是周西小伴读的声音。卯一方默默放下高举着准备敲门的手,侧耳听起了墙角。

        “我不喜欢你穿男装,穿裙子。”

        “我喜欢,李承鄞你很奇怪哎!我穿什么不就得我乐意么?你为什么要管??”

       “你是我娘子!我当然得管!乖,听话换!”

       “不听,王八念经。”

        房门一拉,卯一方这个隔墙耳差点撞小枫身上,李承鄞追后面正唠叨得起劲,忽如其来跌进来个人,他眼疾手快将小娘子往身后一护。

        卯一方便以一个略微娇媚的姿态,与李承鄞碰了个满怀。更是透彻的摸到了隔着薄薄衣衫下,大皇帝结实精壮的胸脯。卯一方还鬼使神差地抓了抓,幸亏不是软软…嗯…

         “卯兄?一早前来所为何事。”李承鄞摊开双手无奈,话语弹了弹卯一方脑袋。

          醒神一步弹开,卯一方慌乱整理身上衣帽,憨笑结巴道:“…那个…李兄…是…是这样的,就我挚友他们已经到钱塘了…晚上西冷有个宴席,这次参与诸子斗法的文人骚客雅士们,都会先汇聚一堂…我来恳请李兄一起赴宴…就…”磕巴半天,他总算是把这个场圆了半,卯一方抬眸看了眼一袭白色骑服的周西?啊不对,小枫?…也不对,是李家小娘子。缓缓继续低眉道:“西冷宴,不方便带家眷伴侣,李兄有兴趣去看看么?”

          “贤才汇聚一堂,听起来不错,不过…”李承鄞抱手思虑着卯一方的话,没有直接答应或者拒绝,诺道:“我得想想。”

        “好!那李兄,我就不打扰了,一会还得去接朋友,傍晚时分客栈内,我们等你到酉时一刻。”卯一方话完,甩着长袍抬脚溜了。他没多问也无多言,李家小娘子女扮男装这件事,可能大概或许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旁观者清,更指事不关己两袖清清,凡事不必插足太多,这行人有太多让他卯一方看不懂的东西。

        沉默半晌,卯一方确定李承鄞是个不谙世事的神人,西冷宴上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名妓,言下之意就是众人皆醉无人清醒,手脚不安分的多的是,男人之间摸来摸去恼了,大不了挽着袖子干一架。

        卯一方梗着脖子点头哼着:“所以…卯某人劝李兄…三思而后行…”然后抱拳弯腰让步,话已至此谁都不可能让自家媳妇,挤男人堆里喝酒说笑。

       “我吩咐一下。”李承鄞黑着脸,心里顿时有点想出尔反尔,不去这个破西冷宴。奈何左边架着个褚飞,右边端着个熊知青,后面还推了个卯一方,就这么赶着大皇帝上架了。

        临行前,小枫挥舞着手里绢帕,向李承鄞告别:“亥时三刻前回不来,我就锁紧房门睡了。”

        “我爬窗户!”李承鄞跳起来大声回到。

        “窗户栓也捎上。”

        “一脚踹烂…”

        话落半道顺风飘进小枫耳朵里。抬首眺望消失在长街拐角处的李承鄞,她踢了下脚边石子,终于想起销声匿迹许久的沈正新。

        “沈大人?”

        “哎…娘娘,卑职在。”沈正新放下手中,泡着龙井茶的紫砂壶,起身过来点头哈腰道。

        小枫抱手眉梢一挑:“分你一个曲线救国的任务。”

        “卑职,万死不辞!”

       自从被李承鄞上过私课后的沈正新,正常多了,没了刚开始跟随时的束手束脚,谨慎本分。

        大皇帝言道:“若在出现端茶倒水,起身让座之类惹人注目的行为,沈大人可以回家了,这里不需要你,朝廷也不需要。”他们只是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商队,最平凡的夫妻俩,那些无用功留着回老家慢慢造作。

        “是,圣上。”沈正新擦擦额头细汗。

        李承鄞沏茶一杯,推到桌前轻言:“唤我东家,起身用杯热茶吧。”

        “哎,东家。”沈正新差点御前洒热泪,捧着茶杯选择在恰当的时机,说适合事宜的话。他知道圣上此次南巡,是为广纳贤才,旁身侧言提了好几次。

        诸子百家斗法在豊朝,是为招贤纳才而定。科举考试远在千里上京,南方才子虽多,但寒门子弟也不少。起身赶考功名路途遥远,还是居身上京城里发愤图强,一年考不上盼二年。而这些大部分都需要很大一笔开销,若不是家中有些积蓄的人,根本就消耗不起,更无缘官爵身居朝堂扬撒自己凌云壮志。而诸子百家为的就是让各位才子初露头角,能博得达官显贵投金资助,好将来考取功名,领了俸禄再回馈给他们的伯乐。

        千里马们自当踊跃参加斗法,可久而久之众才甚多,有人不为官爵,不为被伯乐相中,就图个学派纷争,享受那舌战群儒的快感。既长了学识,又开阔眼界两全其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斗法学派多数为儒、法、道。三家巨首,学子多痴人狂,其余小众学派也会排上挂名行列,但放眼望去,斗法历行今年是第三届。往届均无一人能包揽稀散小派,踏过群儒,胜斗法学,背水破道,稳坐榜首。

        文人们对此事,可谓是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战前必有大聚,帮派从大家踏入钱塘那一刻起,就已各自拉结好自家学派藏宝。西冷宴看似纸迷金醉,奢靡无比,实则那时候各学各派,就已经慢慢开始明腔暗调,嘲弄着这场学术风云。

         西冷塘里,灯火辉煌,将如墨般浓厚的夜色映出一片白昼。画舫里的名妓们裙袂染满荷香,随着丝竹声慢翩翩起舞,扭着弱柳迎风般的腰肢,投足之间环佩叮当响。觥筹交错,一片旖旎好风光。

       李承鄞坐的画舫中,并无名妓相伴,只有三位文人骚客。算上他李承鄞,四人举杯畅饮,谈着古往春秋战国,笑说今时天下山河,边境百川往昔如何自立,又如何归豊朝所有。

       醉者生,醒者死,醉者为奴而生,醒者奋战而死。几壶烈酒灌下,有人三分醉意渐渐泛起,有人沉沦脂粉乡中不愿清醒,有人心思缜密以茶代酒保持时刻警惕,有人似醉非醉说醒不清,捻杯清酒笑看当局。

      “嘿嘿嘿……我说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如今!!四海升平以何忧?庸人自扰才得忧…我独乐乐。”熊知青抱着酒壶,说着醉话,前年辞官时。他就已经看清当局,天下不需要他,朝堂又入不了他法眼,大佛不请自走,决定独身隐居山林…

        卯一方喝得头疼,捏着眉心向李承鄞巴巴笑着说:“我…知青兄就是如此玩世不恭……高得很…高人狠…”比了个大拇指,他是没那种绝悟。

          一杯龙井一杯酒,李承鄞自是没醉到哪里去,举着手里杯子笑而不语,静静望着西塘月色。卯一方醒醒神,踢了脚同桌坐的褚飞,使个眼神示意他再去提两壶酒来。褚飞起身还没挪两步,他们画舫外传来阵喧杂吵闹。

         有个身穿华服,长相还算入眼的小少爷,带着随从护院走到他们画舫前,气焰嚣张道:“熊知青呢?!他给爷说他知己的兄弟挖到宝了,怎么不带来给爷过过目??”

        画舫内,卯一方与褚飞听闻此言,面面相觑回头望了眼,已经不省人事死在一边的熊知青。卯一方有些尴尬,这事儿他给褚飞熊知青说了,但是没问过李承鄞是何想法,就那么大言不惭在兄弟们面前,将他一路上对李承鄞学识如何渊博的事道了出来,并且拍着胸脯笃定李承鄞也会参加斗法,甚至以名挂牌法家学派。

        熊知青向来嘴不太把风,把这事宣扬出去,还惹个刺头过来。卯一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问道:“李兄?”

        “嗯?”李承鄞应得漫不经心,根本没把门外吵闹当回事。他坐这舫内一个半时辰,已经看见对面那几艘画舫,喝多跳塘里洗澡的二三人,脱衣疯跑的四五人。再是文人墨客喝多了,一样醉汉倒一片,哪里顾得上什么儒雅。

        “你有没有想过赴京赶考?”卯一方心一横说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几日观察下来,他断定李承鄞家并不缺钱,就一直不太好意思问来钱塘目的。

        李承鄞默默放下酒杯,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反问:“赴京赶考?为什么…”

        “不是,李兄。你不觉得自己一身才学,沦落个卖茶叶,过于辱没屈才么?”卯一方深感可惜。

        李承鄞继续淡然:“辱没?还好吧…经商挺好,是门学问。我学识浅薄,那些个道理,是还得参悟参悟…”

“浅薄?!李兄,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卯一方惊了,思索片刻决定,是骡子是马拉上场溜溜不就众人皆知了么。开门见山道:“诸子百家斗法,李兄就不心动想参加么?若有伯乐相中…”

        “不必了,但是斗法我可以带我家娘子一起去看看,她向来爱热闹。”

        好,卯一方算回味儿神过来了。李承鄞就一开始被他家娘子伴住了,足智多谋谈起政坛有自己想法,说起豊朝新政改革又非常有远见卓识。可为什么偏偏挂着儿女情长,他为李承鄞甚感可惜继续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娘子啊??不上京考个科举中功名什么的…你可以带她一起啊,你们住在上京不就两不耽搁?”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考功名?”李承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卯一方一个劲儿劝他考科举,与他说若是二人能双中金榜,在朝为官多好,朝堂之上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朋友,文死谏言武死战,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

         不想考取功名,意味着诸子百家斗法李承鄞根本不可能参加,卯一方心如死灰。惦记儿女情长牵扯不断的李兄,在他心里变得一无是处,大概像混吃等死那样。

        心中结郁,卯一方拍拍衣袖选择微笑面对,舫门一拉开,小少爷随从愠怒:“到底是谁?!好大的架子,偏要我们舒少爷……”舒少爷拦下他的不客气。

        反手拎过卯一方衣襟:“熊知青呢?!”

      “死了,已经凉透了,天亮就能拖出去埋。”卯一方本就心中不悦,找熊知青拎他干嘛?

         褚飞看见情况不妙,赶紧起身过来当好人,搓着手巴巴道:“那舒少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滚!!”

         舒少爷眉毛一横,盯上了酒桌旁坐得四平八稳的李承鄞。想必这就是那个宝儿,他大掌一挥“啪”拍在桌面上,杯盏碟碗均都抖了抖:“这位兄台?瞧着面生啊。”

         “初来乍到。”李承鄞起身背手而立,捋一捋身上衣裳,环顾四周喝得烂醉如泥,散得七零八落的众人。摇头叹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卯一方是不清楚气哪里去了,还有些年青气盛。

        褚飞见他要走,赶紧迎过来相送。揣着手不好意思到:“李兄…让你见笑了。那我…”指了指挂旁边的熊知青,示意实在走不开。

        “没事,我先自己慢慢回去。”李承鄞摆手客气道,抬脚没挪两三步。自觉吃瘪不太好受的舒大少爷,把李承鄞当那些普通文人对待,伸手想拎他过来找麻烦,什么人嘛?那么居然敢无视舒少爷。

        手一伸还没碰到李承鄞衣服,就被反手捏住他手腕骨,差点将舒少爷手骨拆下来,疼得他咿呀哇呀乱叫:“哎哟……疼疼疼疼……”

        “?舒少爷?”

        “李兄…李兄…这舒强盛没什么意思,就打个招呼…”褚飞急忙过来说着两头好话。

        李承鄞沉默不语手指一松,对褚飞笑笑:“告辞。”转身迈着步子就朝岸边走去。

        舒强盛更是不爽李承鄞这番傲气,揉捏着手腕龇牙骂咧:“横气个啥横气,来钱塘前也不四处打听打听,别怪你舒二爷不给颜面,让你寸步难行!”

        “二爷别这样,大家四面八方汇聚于此,皆是朋友…”

        “谁和你们这群臭穷酸样是朋友!!”

         未料,对面画舫内冲出个,消失得有段时间的卯一方。他手里拎着几坛子酒,张望道:“我李兄呢?!”

         “前脚刚走。”褚飞无奈摊手,显然并没有人喜欢,把自己挂得位置极高的舒盛强。卯一方将手中酒坛子,往他怀里一塞:“就你?也叫好好招待?”

         “嘿?!卯一方!!你个臭小子,把人晾一边的是我呀??”

         “总之跟你脱不了干系!!”卯一方甩着袖子,飞奔向外跑去追李承鄞,他还没跑出数十艘画舫

连接而成的长廊。

        一个挂廊边正往窗外张望过路美女的墨客,忽然惊一声:“呀!!那不是钱塘五大青楼里最盛名远扬的十大美人么?!”

       文人骚客们全都往船外奔出,痴傻望着几十个青楼歌姬乐师陆续从岸边走来,逐一步入他们都画舫内,百花齐放艳压群芳,瞬间之前船上那些名妓化为庸脂俗粉,食得厌烦无味。

         “看!那不是万春楼的芙蓉姑娘么?!身段好胸部大!真大!真特么大!”

         “花羞姑娘太可以了,美目盼兮波光流转,如同西湖绿水青山,脉脉沁入心扉。”

         卯一方周身被满船春色包围,本想大声把离他数丈远,被人流涌动差不多推出西冷宴的李承鄞,喊回来。只见西冷横塘岸边,桥头上立着位身穿苏绣赫赤色云雾裙的美人,是李家小娘子。她随意挽起的青丝被风吹乱了几缕,李兄笑盈盈伸手牵住了她,两人并肩行过长桥,渐渐沉隐于夜色之中。

        皇后娘娘捏着自己荷包,不满道:“这阁楼美人,那厢魁首,花了我不少钱。李承鄞,你实在奢靡…”伸手比划着五位数,心疼得不行,重点是那些美人她只可远观!

        “应酬嘛…”大皇帝揽着她肩头讪讪道。五袋金叶子换他全身而退,这买卖稳赚不亏。

        小枫低头踢着步子,突然欺身凑近李承鄞闻了闻:“为什么有别的女人脂粉味?”

        “别乱说。”李承鄞急忙解释:“我呆的那个画舫,根本没一个女人踏足进来。”

         “哦?”小枫半眯着眼,左右寻思又扯着李承鄞袖子,仔细闻了一遍,肯定道:“这只手,你背着我牵过谁?”

         面对小娘子种种质疑,李承鄞不慌不忙,弯着那双好看撩死人的桃花眼,笑嘻嘻地:“吃醋了?”

        “李承鄞,你有病吧?!谁吃你醋…”小枫横瞪眼没脸没皮的某人,甩开揽着她的那只手。

        李承鄞轻笑着,不恼也不怒:“那你生气什么?”

        “我没有。”

        “哎呀…本来我这里有个故事的,可惜现在没人想听哟…?”李承鄞望着幽幽西冷塘,买着关子道。

        小枫推搡了下他,故作威胁:“说,不说我才生气。”

        生在西冷,死在西冷,葬在西冷。不负一生爱好山水的苏小小,在西冷桥畔遇到了心意的阮郎,一见君子误终身。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一个没有故事结尾的故事,小枫听得不太甘心:“为什么阮郎要一去不复返啊?他不是已和苏小小喜结良缘,成为夫妻了么。”

        “兴许是,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地方吧…”李承鄞摇头叹息到。

        “阮郎对苏小小真情么?”

        “不知道,应该是有吧。不然怎么会娶她…”

        小枫仰头看着满目星河,靠着李承鄞肩膀惋惜道:“那苏小小还真是可怜,嫁了个看起来只是短暂爱着自己的人,最后她的夫君走了…余生日子如何过得好呀。”

        “生离不算什么,知道对方在哪里好好活着,心里还有盼头。倘若天各一方,想偷偷去看一眼,都没地方去。”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三四年前梦一场。

        明月徐徐沉下,东方翻出鱼肚白,西冷塘笙歌声停,人群三三两两各自归家。

        大丈夫宁死不屈!卯一方愤然而起,立誓即使孤立无援,他也要乘风破浪披荆斩棘,高处永远都是让人寒栗之颠。

        想到亢奋处,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握着酒杯,指天咆哮:“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卯一方!!你丫一个晚上没完没了了么?!”褚飞大声呵斥。

         “没了!永远完不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卯一方继续愤怒,他大不了一死了之,若无如此绝悟,大丈夫畏手畏脚像何模样。

         “你在不停步!就…”

          “噗通”一声,晨光照耀下的西塘溅起一阵白浪,立夏水暖,就是涝期水中泥砂甚多,灌得卯一方接连几天都是满嘴土味儿…

上一章 【東宫】桑榆未晚·拾叁·落花踏尽游何处 東宫桑榆未晚游记系列最新章节 下一章 【東宫】桑榆未晚·拾伍·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