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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宫】桑榆未晚·叁·中巴之东巴东山

東宫桑榆未晚游记系列

噫吁嚱,危乎高哉!

      皇后娘娘大嗓门一嚷嚷,惹得左房右居的平头百姓们纷纷翘首探望。甚至楼下刚回来的阿秉,房中的裴将军全都闻声寻来,却又不敢贸然举动,大眼瞪小眼的干看着。

       而看热闹的人一多,小枫瞬间收敛迷糊样端出贤良风范。她默了默,站直身子:“夫君,你再不开门我可踹进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立刻拉开一条缝隙。李承鄞气定神闲地堵在门缝处,面泰自若笑得一脸和煦。好似刚刚听见敲门声那般,悠哉道:“啊…娘子,怎么了?”

       “让我进去。”

       “此时不便。”

       小枫本不太想关心李承鄞闭门干嘛,围观那么多人,她脸还得要,一门心思就想赶紧回房后,在慢慢细问其中一二。

       结果这人直接回绝,让她一时有些懵。再看李承鄞此时衣容,小枫又懵了回。只见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就连腰间玉带也不知所踪。结合方才动静,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她缓了好半天,小声问道:“莫非有刺客?”

       “没有…”李承鄞双手死扳门框,继续微笑。

       行为古怪,让小枫忍不住侧身踮脚往屋里探了探。但门缝太小又被李承鄞堵得严严实实,瞅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只好指着他空荡荡的腰间:“我给你做的腰带呢?”

     “啊?”李承鄞慌乱地摸了摸自个袍子,反应过来:“今儿戴的不是你送的腰带啊。”

       趁着李承鄞倒腾自己的空隙间,小枫已侧身绕开了堵门口的人,贴着门缝挤了进去。两三步踏入房门,床帐撒乱?青天白日睡觉么。她一把掀开床前帷幔,身后传来某人惊呼:“小枫,你听我说!”

只见床上被褥凌乱不堪,床单残破,软蜀床垫翻卷,战后废墟般的大床正中,躺着名陌生女子,女子眼睑轻阖,轻纱裹体,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瞅着女子额头上的汗珠:“这?…”小枫眼皮跳了跳,在自家夫君床上发现名衣不附体的陌生女子,她该怎么办?姑且初步判断女子衣容,似乎刚行完云雨之事。

      小枫站在床前呆了,李承鄞也呆了。

顺道挤进来的李秉文,后面跟了个裴将军,合着夫妻二人。齐刷刷望着床上女子,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李秉文向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皮子快过脑。速度打破当前窘境:“哟~阿爹换口味了?”

      听闻此话,个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头百姓也探头进来唏嘘不已,这是捉奸在床的好戏呀!

      小枫愕然沉默。作为正宫娘娘,她到底该不该怒?君王之爱是什么,雨露均沾。那她是一国之后,身为皇后的胸量气度该拿出来。小枫尴尬地别过头,亦步亦趋地往门口挪去,她内心复杂,只想遁地。

       小女子心思涌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迅速奔出客栈。梯街商贩,只是觉得脑内乱乱,人声喧嚣繁嚷。渝州没有上京的长街小巷,蜿蜒盘旋崎岖山道,青灰石梯上下贯通着每家每户。

       虽李承鄞没有追出来寻她,也没任何解释。唯儿子贴心的小阿秉紧随身后,踱步渡江口,一叶孤舟荡于江中。其实三儿是被自家父皇刀眼飞出来的,望着跑出去的身影。他默然斟了杯茶缓缓回神,还没想明白个所以然就撞上了张冰山脸,开了条缝越裂越大。

       不等李承鄞开口发难,阿秉赶紧提着袍子奔逃而出。他一路上忐忑不安不敢吱声,捶胸顿足自己真是祸从口出。烟雨润巴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走了许久,李秉文终于熬不住地小心开口“阿娘,你不会真以为阿爹…”

      “以为什么?”小枫回身坦然:“阿秉,你不会真以为你阿娘我是拈酸吃醋的人吧?”相伴多年,李承鄞什么秉性她会不知道么?犯得着千里迢迢跑渝州来偷腥?

“没有没有…”李秉文连忙挥手否定:“就方才…阿娘你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毕竟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阿娘揍阿爹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

小枫双手抱胸:“阿秉,人多口杂的道理,还需要阿娘教你么?”转念想到昨儿个,和王太医去药铺进补药材的时候发现的一些端倪。趁着出来这会功夫,去落实看看真否。

       巴渝实属烟雾之州,空气都变得湿漉漉的。寻思着车上备的那些茶叶,虽是打恍惚眼的玩意,但小枫还是担忧会受潮发霉。李承鄞又宝贝得紧那几包茶砖,就准备去看看有没有竹炭等物件,打个小布包防防潮之类的。

       想到此处,小枫挑眉贼笑问:“阿秉会识百草么?”

     “那当然!”李秉文拍胸脯肯定回道。

      客栈内,李承鄞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愣是把梨木雕花太师椅坐出了龙椅风范。长指把玩着紫砂茶碗,吩咐:“阿照,先去查查那女子来历,暗访地方知县官府,还有坐镇渝州的荣王。”

     “圣上,你怀疑?”

      李承鄞点头:“我们行踪应该是露了。”暴露行程下一步无疑就是暴露身份,对此次出行是百害无一利的事,他绝对不允许发生。

       领命准备出门查询的裴照,又退回来:“皇后娘娘那边…”

      “不碍事。”李承鄞背手起身,眺望窗外天边江景。他与她多久没因为感情事儿吵架了?他也记不得了,日子愈发过得相敬如宾,让人乏味。

       母子二人翻了数百阶石梯后,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条斜坡山道。小枫气喘吁吁:“早知道…我们应该骑马过来的…”

     “阿娘…蜀道陡峭有些地儿,马是上不来的,不如骑驴…”

     “总比徒步爬那么多石梯强吧?!”

     “巴蜀地方特色…石梯。”

顺着盘山小道,还没坐上缓得口气。小枫就听见前日造访的那家杏林百草阁内传来一阵哭声,有三四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妇女,带着个病殃殃的孩子,在药坊门口吵闹,拿着扁担和家伙差点打起来。

      “哟~这么热闹?”李秉文听见哭声,顿时兴奋起来。随着自己阿娘悄声隐于人群,嗑瓜子看戏有点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闹事苦主姓张,叫张道西,住在右江岸下村张家镇里。他儿子张小包子上月病了,带来杏林百草阁找坐堂大夫看看。抓了十来副药,回去吃了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急转直下。昨儿个半夜又呕又吐,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张家人指定是庸医当道害人,带着儿子、媳妇和三四个兄弟堵上门,讨要说法。百草阁大夫声称自己方子药物都没问题,是张小包子病入膏肓,张家人照顾不周,导致病情恶化。百草阁掌柜则是认定是对方在无理取闹,捡了个快不行的孩子上门讹钱。

      张林氏抹着泪花,哭啼道:“纵然妇人不知,也知虎毒不食子,街坊四邻都看在眼里小包子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心肝儿。我怎会丧心病狂到用他勒索钱财?我只求我儿子可以好起来,若是好不了,我可怎么活呀…”

       张道西弱弱地问:“若是死了,能赔多少?”

       张林氏狠狠一巴掌甩去他脸上,哭骂道:“你特么猪油蒙了心失智了吧?!还是人么!小包子还没死呢!”

     “你在这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咱们家是什么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泛涝冲垮田梯数次,收成差,吃了上顿没下,这两月给小包子看病闹得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夫妻俩还没等别人发话,已经互相掐了起来,周围帮忙的几个兄弟赶紧上来劝架将其拉开。

       坐堂大夫大声嚷嚷:“治病哪有绝对能治好的把握?你儿子本来就是恶疾,人各有命,也是天意。”

      小枫无心堂内闹剧,趁着混乱随手捡了包已经打包好的药包,递给阿秉:“闻闻有什么问题。”

李秉文将药材搁鼻尖轻嗅,脸色巨变,震惊道:“掺假?!”说完他快步走出大门,凑到小包子面前,捧着病怏怏的小脸,左右看了看,还把了下脉。

       众人见人群里突然窜出来的小屁孩,不过十岁出头左右的年岁,在这一探二问诊的。不禁嗤笑出声,百草阁坐堂大夫更是觉得可笑至极,拿起架子拂袖道:“老夫从医三十年!吃的饭都比你这小娃娃尝的盐多,按资历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此言差矣,医者不在年岁多长久,在于技精不精。”小枫从人群中站出笑道,巡视一圈众人,她拎着手里药包继续:“倘若问题不在本,在标呢?”

       杏林百草阁掌柜瞬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立马跳脚咆哮:“谁家的小媳妇?!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对啊…百草阁在左江上岸开铺多年,街坊邻居都常常来他家看病。你谁啊,瞧着面生不像本地人,怎么就能张口胡说呢?!”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百草阁不像会掺假药的。”

      七嘴八舌的围观百姓也不问其药渣,也不亲身辨别真假,就只会两眼抹黑秉着相处多年的情谊,帮衬说话。实在势单力薄,小枫揉了揉额发:“敢问在场是否有其他医师,能进来看个一二?”

       张林氏闻言,急忙拿出个小包,里面是黑乎乎的一团,高举道:“这里还有残留药渣。”

      小枫接过药渣,轻踹了脚还蹲在地上的阿秉,使眼色道:“快去吧王太…不对…王医师请来。”

       个别年轻大夫也觉得事有蹊跷,亲自上前查看药渣,众说纷纭,有说看着没什么不妥,也有说感觉怪异,有说孩子能治,也有说无药可治。最后扯到医术上,吵得鸡飞狗,谁也不服谁。

        百草阁大夫咆哮道:“吵什么吵?!这药渣能有什么问题?杏林百草阁进货渠道是由荣王爷提供,商贩药材都是过了他的眼,你们敢质疑?”

      “荣王?”小枫懵了下,李承沅?太奶奶薨逝时还回京吊唁过,碰过几面。好几年前的事儿了,这般思虑下来渝州好像是他的封地。

既然都提到了,百草阁和荣王有点挂钩,谁知道会不会徇私舞弊。小枫拍手:“民间事儿,就得官府定夺,依法执法秉公办理,你空口无凭,又觉得我血口喷人。那就官府走一趟咯?”

      半炷香功夫后,王太医背着药箱,坐在三皇子的小毛驴上漠然无语。擦着额头上细汗:“三皇子,您不是说皇后娘娘等得急,那咱们能快点么?”    

     “这已经是最快了,我又不会骑马,阿爹和裴将军都不在。只能委屈一下你,和我的飘儿了。它这辈子还没驮过两个人呢…”说完,李秉文还心疼的拍了拍身下的小毛驴。

     “老夫冒言一句,骑马和骑驴是一个道理。”

     “马儿太快了,我害怕。”

     “……”

      终于,小枫在县衙门和杏林百草阁的一个奸商,一个庸医,吵了百八十架,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已经说得干燥蜕皮。逐渐领悟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时,李秉文领着王太医悠悠来了。扒开众人,王太医先上前点头哈腰对她低声道:“东家说夫人若是气消了,就赶些回去,这里交给老夫来处理。”

       张林氏侧耳听了些话语去,大富大贵人家的家医来替自家孩子看病,神都恍了圈儿。张道西下意识地摸摸钱袋,里面似乎还有三四个铜板。

     “救人要紧。”小枫直接无视王太医的话,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孩子,天下父母心都一样。

     “对症下药差了点儿。”王太医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息“这孩子体弱,药方中有味药材重了两分,早春风寒吹上头,受了凉的导致病情恶化。”

       随后王太医又给孩子扎了几针:“先用人参吊着,老夫开服药。好好调理,就会有所好转。”借了衙门笔墨捋了个方子,在顺手塞给衙门师爷一封书信:“还望师爷能明白轻重缓急之分,是否问心无愧。”

       师爷提着信首小觑一眼,面色凝重。悄然递给堂上县老爷过目,小红烙印刺眼得他背脊发凉,抬头张望门外百姓,又怕他人瞧出端倪,看着信中白纸黑字,内心抖抖合上。

药方出来后,龙飞凤舞一张纸念下来。用药价格能将没病的人活活吓出病来,张道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张林氏没听懂,哭哭啼啼闹着要救儿子。

       御医最大的毛病就是只管疗效,不管代价。

       张道西气得一巴掌甩在张林氏脸上:“把你这婆娘卖去窑子也买不起这服药!”然后求助王太医:“神医,能换便宜点的药么?穷苦人家实在消受不起啊。”

       王太医对医术是追求完美的,一分钱一分货,差一分药效都会不一样,表示坚决不换方子。

       小枫性子急,赶紧搀扶起夫妻二人,欲打算自掏腰包解决此事。却被一旁默默看戏的阿秉摇头拦住,她还没开口问为何不让她帮。

     “啪”一声惊堂木一抚,喧嚣的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县老爷又看了眼桌上的书信,字如针毡提醒他。衙门内所有的一切,圣上都在不远处看着。抽出身上巾帕捏巴了下手里虚汗,吩咐:“杏林百草阁医术不足,治不好病,该担起所责。承蒙华佗神医大驾,指点迷津一二,方得尚未酿成大错,悬崖勒马止住此事。那么好的药方子,方子里的药算是学费,自然得让他们自己出,算是学费如何?”

       县衙老爷说完之后,一脸谄媚地看像小枫,似乎在询问她是否满意这个结果。小枫对县老爷的态度转变,浑然不觉。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跟个摆设一般,看着他们吵闹,不过就是结束后出来说句公道话罢了。

       她摊摊手:“我无所谓啊,能救人是好事儿。”

      哎?杏林百草阁不乐意了,原本屁大点事,损失那么昂贵的药材自然不服道:“凭什么啊?就算我们堂坐大夫医术不精,这小媳妇还血口喷人呢?!说我们卖假药,那以后买卖如何做得下去??”能扯一个算一个垫背的。

     “什么叫我血口喷人?”小枫气急怒道:“你们敢平心而论自己没有卖假药么??别仗着人多势多,就欺负我们这一二三,三张嘴说不过你们!”

       县老爷痛首抚额,恨不得去把百草阁掌柜的嘴缝上,能少说一句就少一句吧。呵斥道:“好了!公堂之上那能这般吵吵嚷嚷,百家掌柜你父亲去世,你接管这间药坊,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前几天在赌坊欠的银子,打手追要到你家去,你没钱给。就想了这出损招,弄了些假货,混在平价药材里糊弄老百姓,还不知罪!想猖狂到几时??”

百草阁掌柜跪下砸得忒狠磕头,连声呼冤。

       为此李秉文早有准备,带着王太医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去药坊顺了许多药材带过来。就是为了指证锤实黑心掌柜,他狠狠地把小半麻袋药材倒在地上,人参、灵芝、犀牛角等稀疏散落。看着和普通药物无异,拿起来细细分辨,里面却混杂了寻常人看不出的假货。

       杏林百草阁掌柜面如死灰,不在嚎叫。

       众人再度哗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

       如此惩奸除恶,实在大快人心。小枫得意洋洋拍手乐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走,阿秉我们回家!”甩着阔步朝衙门外走去,心情也舒坦了不少。

       离县衙门不远处的斜坡街角,阴影里站着两人影,饶有兴致地欣赏眼前的一幕。

       裴将军身兼数职,虽领命在身。但也要陪同李承鄞守在县衙外看着里面的一切,毕竟他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和皇后。他不由称赞道:“娘娘不论到哪儿都那么热心肠。”

       李承鄞:“赤诚之心本就难得。”

      “三皇子做事也周全顾后。”

      “随我。”

       裴照:“五郎,我们不是要去荣王府一趟么?荣王府好像在左江岸中道,兜了那么大个圈子,现在还在左江岸下道。”

       李承鄞背手而立,悠哉道:“不去了,兵不动我不动,明儿在说。路过够了,回家。”

      “…路过?!…”

本想着小娘子这番心情大好,会不计前嫌。结果晚上用膳时,该喝的闷醋是一口没少。小枫表示不计较,不代表她不发难。

      “咕嘟咕嘟” 冒热气的红油老锅煮得热闹,井字铁架画分铸铁圆锅。周围摆放着各色菜式,什么鹅肠、鸭血、牛脊髓、藕片、莴笋条、毛肚、爆辣腰片、郡肝、脱骨凤爪、鸡胗、牛肉片、黄喉、娃娃菜、猪脑花、阔斧洋芋、干贡菜、辣锅苕粉…等。五花八门摆了满满一四方桌,再有小吃食炸得金黄酥脆的糍粑,淋上红糖桨洒些许黄豆粉,香味四溢。

        标配一碗混杂什锦水果掺了红糖水的凉粉,解腻又清甜爽口。巴渝对涮这个词颇有讲究,鹅肠一抿二品茶的小口功夫,就能入口。脆脆嫩一根接一根的细涮,根本停不下来。毛肚更有七上八下就入口的绝妙方式。

       值得一提的就是,吃红油老锅小碟沾料的搭配。两大勺蒜末,一勺香菜,两钱蚝油配三钱香油,嫌腻者在放少点香醋点缀其中,提香入魂。

       猛火狂涮,小枫辣得嘴巴通红,呼哧呼哧的喘气,手里的筷子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锅边飘浮而起的牛脊髓,在告知桌上所有人自己可以吃了。她夹了两块牛脊髓放碗里晾凉,不烫即可入口时,分一块给一旁的阿秉,小嘴不得空含糊着:“阿秉,多吃点这个。”

       李承鄞提筷不动,看了半天挑了块玉兰片放碗里,想想蔬菜应该辣不了哪里去。一口下去,炽热的灼烧感卷袭这每一个味蕾,牛油的香味过气管而上,从鼻腔呼出。上头的辣味让他鬓角都开始徐徐冒汗,吃辣一直都不是他李承鄞的专场。

       一块牛肉片放进了他的碗里,李承鄞侧头看了看身边人,小枫正抱着碗凉粉狂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李秉文努努嘴道:“阿爹,你吃肉啊,菜多不香…”

     “你阿爹不爱吃肉,你别整那些没用的给他。”小枫碗一搁,擦了把嘴替他回道。提筷又继续涮着她的毛肚,注视着热辣滚烫的锅内。

       李承鄞见小娘子好这口,讨好式的涮了一筷子鹅肠放她碗里。贴心提醒:“小心烫。”

        谁知道,小枫毫不领情直接把自己的碗,和阿秉面前的碗对调了个位。李秉文见此大惊失色,他隔着烟雨袅袅的热气,都能看到对坐的父皇脸色多难看。低头又把那筷子鹅肠,夹给回了李承鄞碗里。

       “父…不对,阿爹您多吃点。”李秉文表面淡定,内心狂喊:我害怕极了…

“我不吃了。”李承鄞搁筷叹息,委屈劲十足又无奈。这顿饭吃得度日如年,他频频和小娘子搭话,都被无视转话锋去别处。

        眼见此景,小枫挑眉瞄上了放一旁的“天堂”。这玩意是巴蜀本地人的叫法,实际在上京她偷溜出宫吃过一回,就是猪牙梗。李承鄞素来不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生一计。

       借着猛火大煮了块天堂,小枫笑得满脸明媚,夹给李承鄞,柔声道:“夫君,应该多食点这个。”

       明知此话里有诈,李承鄞还是甘愿沦为她的人臣。这是小娘子今晚主动与他说的第一句话,自是满心欢喜,在辣十倍李承鄞也觉得自己可以咽下。糯糯脆脆的口感不算太讨厌,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忽然他后牙“咯嘣”了一下,捂嘴吐出来一看,是半截不带丝毫血迹的牙齿。

        李承鄞惊恐瞪眼:“你给我吃的什么??”

      “天堂,猪牙梗。”看着他惊恐的表情,小枫纳闷没那么难吃吧,在凑近一看那半截白色的东西,她沉默了。

        惴惴不安道:“你…牙掉了?…”

      “不是我的。”李承鄞黑脸,甚至不想在多说一句,他现在就跟吞了只绿豆小蝇般恶心。

       李秉文起身凑看,抠了抠头,噘嘴比了半天不敢出声,拼命用唇语说出两字:“猪的。”

      冒出来的半截猪牙齿,杀尽了这顿让人魂牵梦绕的红油老锅。小枫暗想一定是结束的方式不太对,殊不知唤小二过来结账,准备走人的时候,又出了岔幺蛾子。

      小二甩着白毛巾过来笑盈盈搓手道:“客官,您这桌的账已经结了。”

     “谁结的?!”小枫惊愕。

     小二诚恳认真“是位…貌比潘安的翩翩公子哥。”

这句话让正拿着荷包掏金叶子的李承鄞手僵住了,面容笑得凝固,与其不如不笑还不那么让人寒栗。

      小枫背身轻问:“阿秉…谁是潘安?”

     “四大美男之首。”李秉文贴近轻答。

     “意思长得很好看咯??”

     “对对对…”

     “有你父皇好看么??”

     “人家是按朝算的,四美男之首。”

     “为什么刚刚我没见到啊?”小枫继续嘀咕,抠头,殊不知背后的李承鄞已经愤然甩袖离去。

       他不用贴近耳根子都知道那母子二人,在讨论什么。简直可气!还貌比潘安,谁是潘安?拖出来砍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大一小没个正形!

“阿爹,你等等我们呀!”李秉文抬头追去狂喊,只见到李承鄞一个无情的背影远离,就被小二一把抓回:“客官,您们这桌结账了。”点点隔壁裴将军和王太医坐的那桌明示:“这桌还没有。”

        由于全部家当都在李承鄞身上,小枫看见李承鄞走的时候,就撇下阿秉追了出去。加上裴将军和王太医离席得早,现唯剩下一个两袖清风的李秉文在。

      “呜呜呜…我没钱…”他心悸流泪。

       小二双手一摊:“那可不行,客官您一家人出来吃霸王餐么?”

       李秉文欲哭无泪脱鞋抠着鞋底,这小二也是抓谁不好,抓了个最穷的。就那么几个钱,还是这几天看相算命存的家底。小二拿过银票嫌弃:“您…这钱带味儿啊…” 

       “不要还我。”

       “要要要…”小二嫌弃摇头,藏鞋底儿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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