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许多种桥。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
她细细揣摩,心里忽酸忽甜。
夜已深,地毯上两个身影,就那么静静坐着。
突然,毕歆聆叫了一声,嫌弃地喊:“什么硌到我了,啊……你骨头怎么这么硬?”突然间反应过来,是他瘦了。
欧致远只是一笑。离婚后,他自然搬回了父母家,好汤好菜地吃着,嘘寒问暖地被照顾着,开始极其惬意,觉得就这样没有负担,单身过上一辈子也挺好。可是只过了一阵,便渐渐形同槁木。
渐渐地,居然怀念那种曾经厌弃的忙碌。
她喝汤时的娇嗔,发脾气时竖起的眉毛。
她的羞涩,她的刁蛮,她的眼泪,她的欢颜。
爱是需要调适的,或许他们这场失败婚姻,他同样责无旁贷。
父母开始为他张罗下一场婚事,只是,那些纷纷洒洒的花雨,即便梦里,也不至。
他扳过她的脸问:“怕不怕?”一个人独居,就算夜夜灯火通明,也会缺乏安全感的吧。
毕歆聆动了一下。
能不怕吗?可是,她是一个人。从小被爸妈娇惯着,后来碰到欧致远,以至于结了婚,也只是如一株花朵,从一间温室被移植到另外一间。
突然之间,就剩了她一个。
毕歆聆深吸一口气。
那又怎样?
至少,她好好活到了现在,并且精神百倍。
原来,工作这么有趣。原来,那些冷冰冰的财经数字背后有着那么多真实的、有温度的故事。现在的她,工作如鱼得水,外出做项目审计,回来再查验会计报表,与同事并肩奋斗熬到深夜,再加上她从小文笔出众,已经在当地的财经报纸上开了自己的专栏,还被电视台请去做财经节目。
欧致远微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神采,过去三年从未有过。可是,他能体会。
那是他手术之后,那是他得到病人褒奖之后,那是他连同同事们连夜研讨确诊疑难杂症之后,满脸的疲惫也掩不住的神采。
那是积极对待生活、对待工作的一种专注力。
原来,风筝放得越高,才会飞得越远。
幸好他有耐心,把线牢牢牵住。
幸好,她能让他拥有这份耐心。
突然间,他起身进房间,只过一会儿,便遥遥朝她招手。
毕歆聆跟着他一起走向阳台。
十二楼外,漫天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花朵,璀璨了整个城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毕歆聆仰脸望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又不是过年,放什么烟火?”
欧致远回身看她,唇角微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今天七夕。”
毕歆聆没有吭声。
傻瓜,她能不知道吗?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可是,当天上的织女,孤零零一个人,又有什么好呢?
她吁了一口气,慢慢靠在欧致远身上。
月光下,两个相依相伴的朦胧身影。
他们头顶的夜空,任然自顾自璀璨着。
远处隐隐有低声的吟唱——
就让这样一场风波,摩擦出回忆的泡沫。
是我对你认识太少,还是我自己想的太多。
最爱你的是我,否则你怎么让我。
否则我怎么可能赴汤蹈火,你说什么都做。
你最爱的是我,还以为差一点走火。
沉醉在属于我,两个人的烟火。
毕歆聆抬头,微笑。
这是属于他们的,两个人的烟火。
END
附加作者介绍:
陆观澜:女,晋江专栏作家,一个懒人,象牙塔度日,微雨,阳台,躺椅,清茶,闲书,我的理想生活。已出版作品《天使来临的那一夏》《幸福就在下一个街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