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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故人重逢

赤心剑

  乾玉儿来到山门口,就见两人倒在了地上。小六子喊了一声侯师兄,奔跑去看侯竹影的情况。

      乾玉儿则好奇暼向侧躺在地,半死不活的小乞丐,看到其左肩还插着侯竹影的佩剑,走上前蹲下,拨开挡住小卒子相貌的长发,一张冷峻的脸庞就此浮现在乾玉儿眼中,下颚淡淡的胡须尽显少年人的沧桑。

  乾玉儿被吓得张大了嘴,尽显震惊,眼前之人不正是那日在泸州城时诋毁自己的杂役小厮么。心想:这小恶贼怎么跑到青云来了。

  又好奇林府灭门时,这小厮究竟跑到哪里去,如今稀奇古怪的现身在衡山。

  乾玉儿还在震惊,却被一道恐慌话语惊醒过来。

  “不好了,师姐,侯师兄被那小乞丐打死了!”

  乾玉儿转头过来斥责道“你胡说什么,这小恶贼不会半点武功,侯竹影怎么会被他打死。”

  小六子已经哭出声“真的,师姐,你快过来看。”

  乾玉儿叹了口气,面色古怪的走向小六子,蹲下看侯竹影,只见侯竹影原本清秀的脸颊尽是血痕累累,不免又被震慑住“这。”

  小六子哭腔再起“师姐,侯师兄已经没气了,定是被那小乞丐打死了。”

  乾玉儿怎么也不相信,侯竹影在青云弟子中,武艺数一数二,怎么会被不懂半点武艺的小卒子打死,神色狐疑试探侯竹影鼻息,气息时有时无,倒是没有彻底归西。

  觉得奇怪,把起侯竹影脉搏,也是时序时段。

  乾玉儿已经明了,心中十足惊骇,回头瞥了倒地的小卒子,想到:这小子竟然会点穴,阻断血流。

  乾玉儿不得不震惊,点穴这门武功修习起来实在麻烦,要有深厚的内力,又得熟悉人体所有穴道,侯竹影被点灵虚穴,阻断了血流,她也不知如何解救,若是耽搁得久了,必会身死于此。

  乾玉儿知自己无法救助,心生烦躁,对小六子骂道“大惊小怪,你侯师兄没死,快上山去叫我爹爹他们来。”

  听得斥骂,小六子却是大喜过望,乾玉儿告知自己侯竹影没死,他那颗焦急慌乱的心终于放下来,赶紧屁颠屁颠的回山禀报师叔师伯们。

  见小六子走了,乾玉儿呼出一口气,走向倒地的小卒子,伸出秀足,狠狠踹了小卒子两脚,心中甚是得意:哼,小恶贼,今日落在我手中,看我如何报当日之辱。

  乾玉儿蹲下身,握住插在小卒右肩的剑柄,奋力一拔,鲜血四溅,乾玉儿躲了过去。

  利剑拔出,摩擦血肉的痛楚痛醒了小卒子,小卒子右手捂住左肩血洞,坐起身形,嘶声吸气,眼眸暼见眼前佳人,明眸皓齿,却如五雷轰顶,心生震撼:怎么会落到她的手中,又被吓晕了过去。

  乾玉儿如此胡闹,见小卒子痛醒,复又倒地,轻笑出声,宛若银铃,但若小卒子还醒着,只会觉得是魔音灌耳。

  乾玉儿拿着宝剑,用剑身又抽了小卒子两下,小卒子却是没有任何动静,跟一条死狗无甚异处。

  乾玉儿出了气,心情喜悦之下,才认真打量起倒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跋山涉水,荆棘野草划刺得满身伤痕,方才又在地上摸爬打滚,已是血迹斑斑,配合着那几块破布遮身,比之乞丐的寒酸,有过之而无不及,又见那双草鞋中间处已被山石磨了去,露出了鲜红起疤的脚板底。

  乾玉儿不免心疼,在细细打量下,见得其捂住左肩血洞的右手,已经完全少了两根指头。

  乾玉儿霎时之间,慈爱心泛滥,犹如林鹤轩身遭灭门时的伤感情绪,似潮涌上。

  心中受堵,责怪自己:小恶贼必是一路走来受尽坎坷,我刚才为什么要捉弄他……

  小卒子醒来时,睁眼第一个人是林鹤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激动得坐起身,饱受沧桑的眼眸带着复杂情绪望着自家少主。

     林鹤轩则是眼神含有心疼以及喜悦看着自家杂役。

  两人相视许久,都想说些什么,却是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视许久,两人相拥而泣!

  “少爷,小卒子找你找得好苦。”小卒子抱着林鹤轩嚎啕大哭,眼泪打湿了对方衣襟,这数月来的艰辛在故人重逢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却已经物是人非。

  林鹤轩喜极而泣,伸手拍了拍小卒子后背“没事,到家了,到家了,到家了……”

  久经大悲,忽逢大喜,那颗赤子之心,却是再也扛不住,哭得半晌,趴在了林鹤轩肩头沉沉睡去了。

  林鹤轩知道小卒子又睡去了,轻轻松开小卒子的怀抱,又细心将小卒子身形放倒在床铺上,贴心的为小卒子盖上被褥。

  做完这些,林鹤轩出了厢房,便是开门关门,也是小心翼翼,心怕打扰到小卒子休息。

  “鹤轩,他?”乾玉儿见林鹤轩出了房门,上前问道。

  林鹤轩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意思不要打扰房内少年休息。

  乾玉儿轻挑秀眉,心想林鹤轩太过于大惊小怪。

  林鹤轩见乾玉儿苦恼,温柔笑了笑,领着乾玉儿走向一边。

  “小卒子这一路走来,必是受了太多艰辛,吃了太多苦,如今林家只剩我主仆二人,我自然要待他好的。”林鹤轩想起了那日林府灭门惨祸,语声不无凄凉。

  乾玉儿又见林鹤轩伤感,回忆往昔,乖巧点了点头“嗯,小恶…不是,小卒子以后也只有你一人,自然要对他好的。”

  这一句话听来怪里怪气,林鹤轩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重重点头,轻声答应“嗯!”

  乾玉儿看着眼前人,玉树临风,心中竟生了醋意:他是只有你一人,但我心里何尝不是只有你一人。

  乾玉儿叹了口气“他打伤了侯师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处罚。”

  林鹤轩剑眉微皱,眼神凌厉“侯竹影自小在青云学艺,而小卒子从小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根本没学过武功,就算小卒子在这几个月内有什么奇遇,说他能重伤侯竹影,这万万不可信,纯粹无稽之谈。”

  乾玉儿说道“鹤轩,我也是不相信的,上次在泸州,我也试过小卒子,知道他没半点武艺,但是爹爹,师伯都说侯师兄是被无形内力点在了灵虚穴,重伤了内脏。”

  “无形内力?”林鹤轩摇头轻笑“哈哈,怎么可能,你也知道内力修习缓慢,没有个十余载是见不到成效的,而想要内力透体而发,重伤他人,没有个二三十年是做不到的。可是小卒子满打满算不过十五,就算他从娘胎里就修炼内功,也做不到将内力透体而发!”

  乾玉儿甚是苦恼,嘟嘴道“我也觉得不可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侯师兄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林鹤轩叹了口气“好了,你也知道的,我师傅包括令尊都给小卒子号过脉,他二位名宿都直言小卒子体内没有半分内力,没有学过任何一家武学,脉搏微弱无比,想来便是连只野狗也怕打不过,根本不可能伤了学艺二十多年的侯竹影,定是暗中有人为!”

  “那好吧,鹤轩,我先回去了,爹爹不准我在前山逗留太久的。”乾玉儿依依不舍,轻声开口,尽显离别伤感。

  林鹤轩只是轻微点头“嗯。”

  乾玉儿见得林鹤轩这般无所谓的模样,心中气急,“哼”了一声,尽显小女儿姿态,怀着醋意离去。

  走时心中暗骂:好你个林鹤轩,真是呆子,也不送送人家。

原来青云分天地两门,衡山又分前山和后山,南天门从中将其断开,天宗在前,地宗在后。

  林鹤轩聪睿超过常人,又哪能看不出乾玉儿的情意,然而他身处险境,众人都觊觎他林家鬼剑,他实在没心思谈情说爱,如今小卒子又寻到这里,他更是心生惊惧,害怕故人已往。

  “水,水……”小卒子是被饿醒的,当然也可能是渴醒的,小卒子只觉口中饥渴,腹中无食,浑身酸软无力,便是说话也有气无声。

林鹤轩就坐在床边凳椅上,听到小卒子唤水,一向沉稳的他慌了神,赶紧毛手毛脚的提起水壶倒入白瓷小杯,却不想一时慌乱,杯子没捏得住,落在了地上,成了一堆碎片。

  看自己少爷那关心的神情,慌乱的举动,小卒子受尽苦楚的心灵,泛起了一丝温暖,继而出声轻笑“嘿嘿。”

  尽管笑声宛若蚊蝇,林鹤轩还是听到了,脸色红了一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平复了情绪,重新倒了杯水给小卒子。

  小卒子奋力坐起身,靠在床梁,望着林鹤轩感激憨笑,两人没变,仆役还是那个仆役,主子还是那个主子。

  小卒子接过林鹤轩递来的水杯,一口仰下,可能太过饥渴,喝得太急,也可能是怀着激动情绪仰下,小卒子“又”被呛到了,不过对于呛水的经验,小卒子已是炉火纯青,不等林鹤轩帮忙安抚,咳嗽了两声,也就好了。

  林鹤轩见小卒子喝了水,神色带有为难,林鹤轩皱了皱眉头,瞬间恍然,出声道“你还要?”

  小卒子大感不好意思,讪讪点了点头。

  林鹤轩摇头轻笑,接过杯子,又给小卒子续上一杯清水。

  两人的身份在此刻好像对调了过来,小卒才是主子,林鹤轩成了奴仆,唯有感叹两人久别重逢,情义深厚非凡,只道是:

独行千里路,问心抵青云,苦尽甘来往,怎负志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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