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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阻力重重(上)

枭雄挽歌

第一章阻力重重(上)

 (一)

 时光飞逝,一转眼间便到了腊月三十,岳城的年味愈发浓厚了起来。淮江码头的货仓边上,五号货仓的残骸依然矗立着,码头边的苦力依然在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痛苦的生活。这些为了生机不得已低头认命的贫苦百姓们,纵使明白为淮江行会做事会有生命之危,却又不得不为了一日三餐,柴米油盐而寄人篱下,忍受着生活日复一日的重压。

  在不远处,张轩北孤身一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自从阿桃死后,爷爷便安排了一个粗手大脚的老妈子寸步不离地看着他。虽然名义上是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实则是把他禁锢在书房内,反反复复地对着所谓的圣贤书静思。可小轩北天性好动,又怎愿意被死板教条的古书限制禁锢呢?趁着老妈子去井口打水的工夫,小轩北早已偷偷摸摸地从窗口逃出,翻墙而去。

  在码头站着沉吟了不大一会,隆冬刺骨的寒风便强行遏制了张轩北的思绪。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突然有点想念书房里浓郁的陈年檀香的醇厚香气和冒着蓝绿色火焰的红泥小火炉。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唉,最终还是逃不过啊,不如归去吧。”张轩北调转头向着南江城方向走去。殊不知在他目光所不能及的角落,一双阴鸷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像傻狍子一样的小轩北一蹦一跳地在林间穿梭这。冬日的暖阳慵懒地从树叶的缝隙中倾撒下来,在泥泞的路面上撒下片片金黄,远处的群山之间,赤日高悬,江心片片粼粼的波光映衬着千帆过尽。让小轩北原本阴翳的心中明朗起来,使他顿觉世间明朗,万物可爱。路边草丛之中,一只通体绯色的小狐狸滴溜溜地转着狡黠的眼珠,向着路边探出半个小脑袋,突然窜到小轩北脚边蹭了蹭,随后便一蹦一跳地跑入了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嘿,站住。”小轩北兴奋地跳了起来,冲着狐狸逃离的方向跑了过去。“小狐狸,出来吧,你出来呀?”小轩北踉踉跄跄地在树林中兴奋地呼唤着,在他的欢呼声中,潜藏着的危机正向他步步紧逼着。

  正在小轩北寻找小狐狸的时候,一把机头大张的手弩,正在瞄准着他。

  随着一声不易察觉的“啪嗒”声,一支弩箭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他。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小轩北艰难地回过身子,只见一个身背长剑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手里提着一把手弩,正在缓缓向他走来。“你.....”小轩北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张府内,张轩北的失踪已经掀起了一番平地风波。

  “程妈,让你看个活人都看不好,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下去陪阿桃啊?”沈二爷狠狠一拍桌子,怒道。

  “沈二爷所言极是,老奴不过是出去打了一桶水,谁知道小少爷就不见了呢?”老妈子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因为说错什么而被处以家法。”

  张府外,一辆汽车稳稳地停下来,张泽甫从车上下来。突然,一枝弩箭从暗处击发,随后精准无误地插在朱红色大门上面,正中门神右眼。张泽甫身边的保镖突然大喊一声“保护舵爷!”旋即拔枪在手,警惕地环视四周。“行了行了”张泽甫不满地挥挥手道“看来是仇家上门了啊?!”他欺身上前,只见箭上插着一张草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令郎在此,勿报官,否则,难保生死”

  (二)

  “吩咐给城内所有的兄弟,给我查查究竟是谁敢对淮江行会下手。”张泽甫怒喝道

  “舵爷”沈二爷匆匆忙忙从后院走出“少爷不见了”

  “不打紧”张泽甫道“不过是绑票而已,况且对如日中天的淮江行会动手,无非是求财,要多少,给他便是了。”张泽甫一把推开沈二爷,心烦意乱地走到议事厅太师椅上坐下。“告诉墨瑜,他小子被绑票了!”

  “是,舵爷”沈二爷忙作一揖,旋即退下。

  “阿北啊阿北,你可真不让爷爷省心啊。”张泽甫无奈地笑道。

  城南的小渔村内,张轩北正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颐着面前的烤鱼。“二虎哥,你这烤鱼真......”张轩北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挥舞这大拇指表示赞赏。

  另一边,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正在拨弄着火堆,笑道“唉,早知道你这么能吃,就不绑你来了,绑你弟弟说不定还容易点。”

  “切”张轩北笑道“绑我弟弟?他有这个资格么,再说了,也只有我这个长房长孙才能降得住我家那一群老妖怪啊。”张轩北得意地笑了。

  “行了行了,断头饭也吃了,该送你走了。”年轻人从火堆里抽出一把烧红的尖刀,缓缓走向小轩北。

  小轩北头也不抬地啃着烤鱼,笑道“杀了我啊,别说拿不到钱了,你们这整个渔村的人都活不了。”

  “我光棍一条,怕个球”年轻人怒道“杀了你,老混蛋家里少一个继承人,就算我死了,也能好好膈应他一下。”

  小轩北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很自信地说道“你怕不是不了解情况,杀了我,你不但什么也得不到,空搭上自己性命不说,也不会伤我家分毫啊。”

  “哦?”年轻人来了兴趣,道“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诶呀,我的好二虎哥哥诶”张轩北笑了“我爹是长房啊,他可不止我这一个儿子,我之下还有三个弟弟呐。我上面还有个姐姐,就算我没了,还有三个弟弟可以继承呐。”

  年轻人沉吟片刻,怒道“什么狗屁理论,老子光棍一条,还怕你一个小毛孩子?老子现在就做了你,让你下去陪死难的乡亲们。”

  张轩北心里一惊,故作镇静道“什么乡亲?”张轩北突然没了底气,码头失火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只道是监管不力导致五号货仓打翻油灯,烧死一百二十四苦力,却不知另有隐情。

  年轻人悲愤道“我爹带着一百多乡亲去淮江码头讨生活,一辈子窝窝囊囊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就因为看到了你家的洋货!被你们淮江行会的沈二烧死在货仓里。今天这人命债,你是还也得还,不还,我帮你还。”年轻人目露凶光,重新握住刀刃烧红的尖刀,一步一步朝张轩北走去。

  张轩北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来的渔村里只能看见妇孺老人,甚至连十几岁的孩子都很少见到,原来如此!张轩北突然感到万念俱灰,愧疚和无力缓缓席卷了他的身体。

  (三)

  田二虎的父亲田大牛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却是他们宗族最受人尊重的族长。他们一家就住在南江最为富庶的淮江平原上,这里的人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据《南江府府志--岳城杂记》中记载,明末清初,北方连年战乱,一部分北方人不得已背井离乡,在淮江平原定居下来。由于淮江平原光照充足,水土肥沃。勤劳质朴的北方流民便在这里开荒聚居,把曾经由于地广人稀而被迫撂荒的淮江平原重新经营的丰腴了起来。到了清康熙十五年,南江大旱。恰逢康熙皇帝南巡,于是在淮江边上由康熙爷亲自主持祭天大典,并以开发淮江平原引得天帝触怒为由(实则是由于太阳活动和一些洋流运动导致的干旱,封建时代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禁止百姓继续开发淮江平原。百姓失去了生计,不得已开始打鱼为生,淮江边上的一系列渔村便由此而来。

  由于淮江平原上的人们勤劳而朴实,即使搏击风浪,风吹雨淋也未能改变他们与生俱来的乐天和对生活的热爱。相反,还锻炼了此地彪悍好斗的民风,往往为了一片水域而大打出手。同时也因为各宗族势力错杂,往往两户人家的争风吃醋极为容易演变为两大宗族之间的世仇。因此一旦械斗,闹出人命便是家常便饭的事。

  光绪三十二年,突然兴起淮江行会同官府勾结,开始垄断淮江渔业,航运业以及与洋人的贸易渠道。淮江边上的渔民凡是私自打鱼的,都会被强制收缴成果并会挨一顿毒打,一时间有很多渔民因此被殴打致死。田家前任大族长带着将近百户人家的联名请愿书,凑足了盘缠希望去京师讨个说法,结果还没出淮江口,就有渔民在淮江下游发现了族长被江水泡的发胀以及被鱼虾啃食到无法分辨的尸体。

  众人群龙无首,迫不得已推选了老好人田大牛担任族长。靠给淮江行会打长工为生。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几年。谁又能料到,就在这生活步入正轨的时候,一把大火把众人对生活的向往烧的一干二净......

  田大牛的儿子田二虎原本是船上的水手,听说父亲遇难,极其孝顺的二虎冲着家的方向三叩首,跪倒于甲板上,匍匐在海风中失声痛哭。他娘死的早,全凭他爹用肩膀把他扛大。二虎以为是意外使然,痛苦万分。哀叹子欲养而亲不待,一心想快点回乡安葬父亲。

  直到回乡后,田二虎才知道,原来父亲不是死于天灾,而是由于不慎看到了淮江行会的货物而惨遭灭口。想到这儿,这个七尺男儿几近咬碎钢牙,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但是,究竟是什么货,能让淮江行会一口气虐杀一百二十条生命呢?田二虎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只能提着刀一个接一个地拜访当时码头上巡逻的打手。直到杀到第三十二个人的时候,他才得到一条有价值的信息——执行屠杀的帮派小头目黑狗在应春楼里见他的一个老相好,或许找到他可能会有点眉目。

  不过据说黑狗枪法奇准,百步之内弹无虚发。况且最近他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只纯种洋货的花口撸子。更何况他身边有至少三四个保镖日夜不停地守着他,近距离刺杀是不可能了。于是,田二虎不得不潜入应春楼,在床下静卧几个时辰,趁着夜色杀死了折腾了一宿刚刚入睡的狗男女。

  但当他点燃蜡烛往床上看去的时候,发现死者并不是黑狗和他的姘头,而是城南郝文远郝员外的次子。

  杀错了人并没有引起田二虎的恐惧或者是愧疚,他早已杀红了眼。他想要再去码头碰碰运气,却意外发现了张家长房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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