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向典狱长,声音冷硬
陆绎从今日起,沈佥事的待遇,按同知标准安排。谁敢动他一根手指,我要他的命。
典狱长连忙躬身应是。
走出诏狱时,阳光正好,刺得人睁不开眼。陆绎抬手挡了挡,目光望向严府的方向。
那里,是他的炼狱,也是他的战场。
而此刻的严府,暖阁内熏香袅袅。白翊焱被软禁在这间奢华的阁楼里,身上穿着华贵的锦裙,却如同身陷牢笼的金丝雀。
她坐在窗前,手中攥着一枚断裂的玉簪。那是陆绎送她的定情信物,昨夜挣扎时,被严世蕃狠狠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窗外传来脚步声,白翊焱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底闪过一丝惊惧。
门被推开,严世蕃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他走到白翊焱面前,抬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严世蕃也不恼,只是低笑一声,语气轻佻
严世蕃怎么?还想着你的陆绎?他今日在府外,可是连杀我的胆子都没有呢。
白翊焱的脸色惨白,唇瓣咬得泛起血丝
白翊焱严世蕃,你这个卑鄙小人!
严世蕃卑鄙?
严世蕃嗤笑一声,俯身凑近她的耳畔,声音带着浓浓的恶意
严世蕃比起陆绎眼睁睁看着你落入我手中,却无能为力,我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他抬手捏住白翊焱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严世蕃韵儿,你乖乖听话,我或许还能饶陆绎一命。若是你不识抬举……
他的话音顿住,目光落在白翊焱颈间的红痕上,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白翊焱猛地偏头,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严世蕃吃痛,低吼一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龙套“大人,宫里来人了,说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严世蕃的动作一顿,狠狠瞪了白翊焱一眼,甩袖离去。
暖阁内重归寂静。白翊焱看着严世蕃离去的背影,缓缓蜷缩起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
她不知道陆绎此刻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她知道,陆绎绝不会放弃她。
就像她,也绝不会放弃他一样。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已注定,不死不休。
严世蕃甩袖离去的脚步,在暖阁外顿了顿。
侍从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可他满脑子都是方才白翊焱咬他时,眼底那点碎玉般的倔强泪光。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方才涌起的戾气,竟莫名散了大半。
他自认是心狠手辣之人,这世上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东西寥寥无几,可唯独对白翊焱,他竟生出了几分连自己都唾弃的不忍。
他想要她,想将这朵绽放在陆绎心尖的娇花折下来,养在自己的金屋,让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可当真要不顾她意愿强取豪夺时,看着她那副宁死不从的模样,他竟下不去手。
昨夜南疆催情药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他看着她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哭着喊着陆绎的名字,指尖攥得发白,那模样不是逢场作戏,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那一刻,他心里竟不是快意,反倒是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终究是没碰她。
只是取了她贴身的海棠肚兜,派人送去陆府,他要的从来不止是白翊焱的人,更是要陆绎的心,要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锦衣卫佥事,一步步被他踩进尘埃里。
龙套大人,宫里的公公还在门外候着。
侍从小心翼翼地提醒。
严世蕃敛了敛心绪,眼底的阴鸷重新漫上来。他回头瞥了一眼暖阁紧闭的门扉,冷哼一声:
严世蕃吩咐下去,看好夫人,不许她寻短见,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尤其是陆府的人。
龙套是!
他转身朝着前厅走去,步履沉稳,仿佛方才那点迟疑从未有过。
而暖阁内,白翊焱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抬起头。她的唇瓣上还留着咬过严世蕃的血腥味,眼底的泪却早已干涸。
她知道严世蕃昨夜没碰她,这一点,让她既松了口气,又觉得心惊。
她太了解这种偏执的人了,越是得不到,便越是会不择手段。他今日的不忍,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往后,只会用更狠的法子,逼她屈服,逼陆绎低头。
她攥紧了那枚断裂的玉簪,冰凉的断口硌着掌心,传来尖锐的疼。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她望着那片光亮,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不能死,也不能屈服。
陆绎在外面为她奔波,她便要在这牢笼里,好好活着,等着他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