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入宫的旨意压得陆绎喘不过气，他在书房枯坐了一夜，肩头的伤口渗出血迹，染红了衬里，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晨光刺破天际，岑福匆匆推门而入，脸色惨白得像纸。

岑福“大人……严世蕃的人，在府门外递了东西。”

陆绎猛地抬眼，眸色猩红如血

陆绎什么东西？

岑福不敢抬头，将手中一方绣着海棠纹样的水红色锦帕递上前，声音发颤。

岑福“是……是夫人的肚兜。”

“哐当——”

陆绎手边的茶杯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他一把夺过那方锦帕，指尖触到那柔软的料子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海棠纹样，是他亲手挑的。大婚前日，他看着绣娘一针一线缝上去，想着她穿上时的模样，心头满是欢喜。

可如今，这方本该藏在闺阁深处的私物，却被严世蕃当成了羞辱他的利器。

锦帕的一角，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那是南疆催情药的味道，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刻在骨血里的耻辱。

陆绎严世蕃人呢？

陆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汹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岑福“严世蕃就在府门外。”

岑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岑福“他说……说请大人过目这份‘薄礼’，还说，夫人在严府，过得很好。”

“很好”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陆绎的心脏。

他攥着那方肚兜，指节泛白，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那料子捏碎。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猛地起身，不顾肩头伤口的剧痛，大步朝着府门外走去。

府门前，严世蕃一身华服，摇着折扇，好整以暇地立在晨光里。看见陆绎出来，他唇角的笑意愈发讥诮，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

严世蕃陆大人，这份薄礼，还合你的心意吗？

陆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让严世蕃身后的侍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严世蕃却浑不在意，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说道

严世蕃韵儿的滋味，当真不错，昨夜她在我的身下哭着看你的名字，被我喂了催情散，求着我疼她，那模样……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陆绎住口！

陆绎一声暴喝，周身的戾气轰然炸开。他猛地抬手，扼住严世蕃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喉骨捏碎。严世蕃的脸色瞬间涨红，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他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陆绎的钳制。

严世蕃“陆绎……你敢……”

严世蕃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窒息的痛苦

严世蕃“我爹是内阁首辅……你杀了我，陆家……满门抄斩……”

陆绎满门抄斩？

陆绎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疯狂与绝望

陆绎“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要这陆家，要这锦衣卫差事，有何用？”

他的力道越来越重，严世蕃的眼神渐渐涣散，脸色由红转紫，眼看就要断气。

岑福大人！

岑福带着人冲上来，死死抱住陆绎的胳膊，哭喊道

岑福大人，不能杀他！杀了他，夫人就真的没救了！

岑福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陆绎眼底的疯狂。

他看着严世蕃那张扭曲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方绣着海棠的肚兜，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是啊，他不能杀他。

杀了严世蕃，白翊焱在严府，便再无生路。

陆绎的手臂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严世蕃跌坐在地，捂着脖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他抬眼看向陆绎，眼神里满是得意的嘲讽

严世蕃“陆绎，你不敢杀我……你就是个懦夫！”

陆绎没有理他，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缓缓擦拭着掌心的血迹。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却冷得像冰

陆绎严世蕃，今日之辱，我陆绎记下了。

他抬眸，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严世蕃的耳中

陆绎我会让你，用整个严家，来偿还，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身败名裂，受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我会让你，为你今日做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周身的寒意。他攥着那方水红色的肚兜，转身走进陆府，背影挺直如松，却带着说不尽的孤寂与决绝。

严世蕃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擦去唇角的血迹，眼底的笑意愈发阴鸷。

他知道，陆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可他不知道，绝境里的人，往往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