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讲究一个及时。
暑假去胡同奶奶家住,爷爷走了有些年了,老妈让我热闹热闹她。
“您瞅这偌大的北京城,是什么没有啊?老北京人儿听着的曲儿,那必是国粹咱京剧啊!”
老妈给奶奶送的收音机杂音太大。比逛天安门的游客还闹。
我奶奶爱听曲儿,爱到骨子里了。在电视里老调不上戏曲频道,她老人家就老抱着这收音机。那长长的天线拉出去,听着个响儿,就是奶奶的快乐。
收音机里有个频道,每天下午五点准时播,六点结束,结束的当儿,就播梅兰芳老师的经典曲目《贵妃醉酒》。
奶奶晌午将有些睡意,听那主持人说那么一句“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听众朋友们,我们明天再见了。”就精神起来。
端正了身段听曲儿,甚至能跟着哼哼那么两句,老词儿从一老太太嘴里唱出来,还真挺有味儿。
我是听不懂收音机里的老师唱了些什么。
后来,有个剧团来胡同搞表演。
“这大热天儿,表的哪门子演啊?”
“嚯!这话别说,这剧团表演的是咱国粹京剧,得传承!”
胡同里的风凉随着房檐就进了奶奶的耳朵。
“彦衡啊!明儿和我去看表演呗!”
“成!我今儿去问问具体时间啊。”
奶奶激动的和邻居王姨可是聊了有阵子。
我去看表演台子的时候,那剧团正搬戏服来着,有一挺老成的师傅指挥着,踏着场子。
几个戏子一颦一笑的,真是迷人极了,远远的听不清嗓儿,近了些,他们竟直接收班儿了。
“师傅您好哎!”我叫住指挥的那个师傅。
“诶,这位有何事呀?”那老师傅耳朵倒是好的紧。
“我奶奶想来听各位师傅唱曲儿,我想问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啊?”
“明儿五点就来了,之前都是些开活儿的仪式,这几天都唱。”
回院儿的时候,奶奶还在聊,我问她听收音机没,她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慌忙找着什么。
胡同的夜晚,被奶奶的翻腾打乱了的二胡声也不响了。
“孙儿,你见我收音机没。”
“您快歇着吧,明儿还赶着听戏呢。”
我没敢告诉她,那收音机被我砸坏了,送前门师傅那修去了。那老先生也一接,没说别的,叫我明儿去取。都说前门师傅手艺了得,我也没多想。
我以为奶奶一把年纪也终于妥协了。
谁晓得一大早又开始找。
我们四点多就去等着了,演员都在后台化妆。
来看戏的人大多都是二杠背心的大爷,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
我这么一寻思,老爷爷带着老奶奶看戏,就和我们和对象看电影似的呗。挺浪漫。
不过实在尴尬,和我一边儿大的确实没有。
弦子一响,这戏就开始了。
奶奶一下就入了神儿。
那后场出来的演员,妆容精致,一颦一笑,一板一眼,真是传神极了。
台上的戏是节目,台下叫好也是节目。
剧团要连着演几天,我和奶奶就连着看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