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三青并没有回到客栈。
她身上已无多余积蓄,任她死要面子住客栈。
她一直觉得自己还算聪明,于是,她寻了一处隐秘之地,化作原身,再飞到了医馆里那棵长出墙头的树上休息。
第二日,她听到树下的声响便亟亟睁开眼睛,低头一看,白泽在树下摆弄药罐子。
三青便破出树冠,直冲墙外。
翅膀扑棱声,引起了白泽的注意,他抬头,看见一只赤首黑目的鸟儿在晓光之下振翅,便肚明。
不一会儿,三青便敲响了医馆后门。
白泽开门,并无意外,只粲然一笑。
三青问候过后,便蹦跳着进了后院,手里捏着札记。
她昨夜趴在树干上,啄开札记翻了翻,不一会儿就枕在札记上睡着了,能记得二三个,她便很佩服自己了。
“昨夜睡得可好?”白泽只无心一问,怎料三青心里一悬,抑了几分心虚,她答还好。
白泽只微笑,没了后话,他转身进了房里,三青的目光再次在白瓷瓶上留意。
什么也没有。
她宁愿相信自己眼花。
医馆仍旧风平浪静,人倒是比从前少了许多。
因此半天里倒是清闲。
霖嫣姑娘在晌午饭用完后,和昨日一样指导三青。
今天没有白泽的目光,三青的心神分了分。
“青?青?你有听吗?”霖嫣摇了摇她的手。
“啊啊啊,在!”她缓过神。
霖嫣打量她一眼,继续她的讲解。
三青想了想,自己不如好好学,赢得白泽赞许,也是不错的。
于是她将注意力放在霖嫣所说的内容上,下午的时光,随着天色变深,在知识中充实。
霖嫣走了,只剩三青和白泽。
她正想告别,就听东边传来一阵唳鸣。
三青和白泽同时朝那边一望,一片火红如同烟花般在屋顶上天色下绚烂。
定睛细看,竟也几分熟悉。
朱雀。
它一边不停地叫嚷,一边翅膀又在不停拍打,有几分凌厉,它望见二人目光,长吟一声朝他们撞来。
三青和白泽各从两侧避开,朱雀的整个身子却真如火烧般,燃起,但赤色的烟化成一个小男孩。
男孩白皙的脸上,是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邪魅,嘴角轻挑,眼睛微眯,两眼下各有一颗痣。
这是他的异变形态,只到白泽的腰际,看起来不具任何杀伤力,但都知道他的厉害。
“白泽阁下,别来无恙啊。”
朱雀瓮声瓮气的,像糯米团子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可有几分杀气。
白泽平静地看着他,微笑应道:“好久不见。”
朱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干笑几声,宛若流光的眸子将白泽盯得很死。
“不久不久,前两天才刚见过不是。”
语罢,特地瞟了三青一眼,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哎,我还觉得,我下手太轻了。”
朱雀摆了摆头,叹口气,又抬头看着白泽,斜飞入鬓的眉一挑:“你居然没死。”
三青看了白泽一眼,她终于知道真相了,原来白泽一直在隐瞒的,是朱雀。
“在下运气好,此行不易,阁下不妨坐下,咱们好好谈。”白泽请朱雀坐下喝茶,已是客气。
这个不速之客……三青蹙眉,和她有不小过节,但有些事不便挑明,她只得恭敬。
白泽举手投足仍是优雅,为他斟了一杯茶。
朱雀倒很乐呵地一饮而尽,转头看向三青,有意无意说到。
“青鸟小姐,一万年的冰牢您可还满意?”
三青怔了一下,心里燃起的火苗被挑开,灼得她心痛。
“还行。就是那笼子上的刺有点扎人。”
朱雀放声大笑,用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解释:“刺,就是用来扎人的嘛!一定要血流成河才好看。”
变态!
白泽的神情变得有些隐晦不明,话语更加冰。
“阁下,叙旧不如放在改日。”
朱雀不悦地蹙眉,道:“找上门的是我,做什么事,我说了算。”
白泽眼底的温柔竟化作寒冰,还是一座难以捂热的冰山。
“那就依阁下所言。”
朱雀翘起嘴角,满意地咂咂嘴。
“阁下今日来意,无非,是想取在下性命。”白泽顿了一下,续道,“我给你便是。”
“但。我从不接受不平等的交换。
“我的确法力尽失,我不能杀你自然有人可以。
“因此,以命换命。
“她,不能动。”
白泽语罢,拉过三青的手,握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