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还是热闹。
三青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压根不记得白泽的医馆叫什么,在哪儿。
回到那座桥旁,一条大道,两个巷子,她凭感觉拐了其中一条,哪知道一条路走到尽头都没出现门上没匾的黑漆大门。
她又走出来,进入另一条巷子。
结果这条巷子,竟有七八个分叉口。她一条条走过,至日中,不仅没找到医馆,还剩下了十几条路线没走。
她找了一家小茶铺子歇脚,边喝茶边发呆,想着不如找人打听打听?
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巧听见邻座正在说什么神医,留心一听,听出了些端倪。
他们口中所说的神医姓白,一头银发,七八成是白泽,叫他神医是因为,没有他治不好的,并且,他只收很少的报酬。
三青心下就觉得不大对。
白泽从前学过医,能救人毋庸置疑,可是什么病都治得好……不大可能。
三青在茶铺子思忖了半天,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又不像白泽会做的事的原因。
传言白泽全身是宝,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疗效。
她又想起那天遇见白泽,闻到温泉里的浓重的药味。
只怕……
她起身,付了钱后,朝老板打听一二,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三青盯着额匾良久,黑漆门匾,正中独“清”一字。她的视线往下一移,大门紧闭。
猛地记起医馆下午是不开门的,她的嘴角抽了抽。
“诶,小姑娘,你是有什么事吗?”一个驼着背,弯着腰,住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用布满皱纹的手,碰了碰发愣的三青。
三青缓过神,答:“我那个……没事,路过罢了。”
“这样啊……”老太太摸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个医馆啊,只开半天的,记住啊。”
三青讪讪一笑,点头。
“这个看美男呀,要找准时候。”老太太忙补了一句,笑眯眯的。
三青正懵着,老太太清咳几声,又说:“不知姑娘芳龄?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三青反应过来,道:“不知婆婆问这个做什么?”
感觉这个婆婆不是坏人,问的问题却很奇怪。
“我看姑娘你容貌较好,”她顿了顿,“和医馆的那位郎中极为相配啊!”
“他叫您来说媒的?”三青顿时明白,却有点不敢相信。
“非也非也,那孩子处处帮助老身,看他来此处已有七八年,年岁不小,替他物色物色。”
白泽也不像是担心终身大事的,果然是心太好,被旁人担心了?
三青忍俊不禁,回答:“他恐怕无心风月之事。”
“你又如何得知?”老太太满脸写着怀疑。
三青话锋一转,嘿嘿一笑道:“不过您要是给他说媒,倒可以考虑我。”
老太太混浊的眼睛忽然亮了,正准备抓住三青右手,却只摸到一截空袖,她膛目结舌,问:“这是?”
三青提起这个,总有几分自卑:“打娘胎里就没有这只手。”
老太太有些惋惜,安慰道:“哎,可惜啦,不过我下次去替你问问啊!”
三青笑着答应:“好好好,多谢婆婆了。”语罢,跟老婆婆告了别,向巷子深处走去,或许那里有后门可以通往医馆。
三青绕了一圈,到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青石砖上汨汨淌着血,白墙上的血迹更甚,一天刺目的血痕,有一道已干涸,还有另一道,比那条高几寸,还是新鲜的,三青斗着胆子,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新鲜的血。
忽然一阵心悸,兴许是惊慌,她觉得是白泽出了事。
不会的……不会……
她走得有些不稳,扶着伤,触手的就是湿润的液体。
过了这段白墙,就是那扇没有额匾的黑漆大门,与记忆里的印象蓦地重合,就是这里。
那股血腥气越来越浓,她镇定心绪,没看脚下,不知什么绊了她一个趔趄。
抬眼,入眼。触目惊心的血红,在她积蓄泪水而朦胧的眼里,逐渐模糊又清晰。
一滴泪,划过她的脸。
“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