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婚宴

他压低头，面上腆着似苦非苦的笑，“赵韵，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满月透过缝稍，挥挥洒洒，掩映在他明灭的目光中。

　　“柳莺，你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铜镜前的女子，金丝红绫广口大袖衫，一对寰珍镶玉耳垂，外披件缨络霞帔，发鬓上婩简青屏高高垂下，嘴上一抹殷红。“小姐，您真是天生玉质，这身打扮就像是天女下凡，美腻死了。”立于一旁的侍女，端详着静子里那张黛脸，几欲着迷。

　　镜中的女子粲然一笑：“你倒会说话。”她理了理发髯，精心地处理着衣边的褶子。“说实话，奴婢我就从来没见过小姐这样的，简直是无法言喻的容貌，说是倾倒众生也不为过。”那奴婢对镜瞧了许久，笑着脸对女子道。

　　“那你说，那京都的大将军，又是何许人也，会对我好吗，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登徒浪子。”女子犹虑地抿唇，眉峰微蹙。“哎，小姐，你就放心嫁就好了，而且，我听外面的人说，那京都的大将军长得是个潇洒俊秀，战场上杀敌无数，可威风了，也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小姐您。”婢女倒是慧牙怜齿，忍得女子频频作笑。

　　“好了，是时候了，小姐，我们走吧。”那婢女两手扶起座上的女子，将她的裙摆整理妥当，向外走去。外头一顶赭红轿子早已恭候多时，只待女子款走上，掀了红色流帘，进了去。

　　“起轿——”

　　梧桐院里，风吹得正盛。“将军，是时候了，可别让南苑公主等久了。”李管家站在萧离身边，劝道。“我知道了，马上就来，你先出去吧。”他推着李管家的肩膀，让他独自去了。

　　“吱——”门一声关上了，他拉开杉木制的柜子，从里面拿了条红色的锦绳。“赵韵，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吉时已到——”伴随着满堂雀跃，萧离这时已然和那名为南苑的女子牵着红幡，进了祠堂。“一拜天地——”他们对堂一拜，“二拜高堂——”对着双方父母一拜。

　　“三拜……”正当最后一拜时，一个清铃的声音毫不友善的插入其中，“且慢。”

　　祠堂外仍是格外明媚，阳光懒懒的洒在女子的脸上，映出她一张十年如一日的容颜。“萧离，我回来了。”她朝他露出笑颜，就恍若他们第一次碰面时，她也是这样，顶着艳阳，嫣然莞尔。

　　堂内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祠堂外，连南苑也疑惑地掀了头巾，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是愣了住，四年了，她终于回来了。他苦苦等待的那个人终于好端端的来找他了。

　　泪光凝聚回旋，可是使终没有流下，又被他收了去，“你来做什么？”赵韵挑了眉，似乎还有点惊讶，不过还是温笑：“我？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是来带你走的。”她指指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恐慌闪过。

　　“妖女，你，你不是死了吗？”为首的老者，也就是当年放令杀她的将军，南苑公主的父亲。“我是死了呀，不过还好苍天有眼，让我赵韵又活了来，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们纠缠，只要你们把萧离交给我。”她定了目光，礼貌性的一笑，仿佛过往只是云烟，对她而言，半分钱不值。

　　“岂有此理，你休想。”那老者胡子都似翘起，气上心头。“是吗？那就让你们萧将军自己选择，是留在这儿继续成亲，还是跟我走。”她目光顺着老者转移到了萧离身上。

　　“我留下来，你走吧。”萧离眼神焕散，像在躲避，却又没有证据。“什么？小乞丐，我是不是听错了。”她挺直的身体往后微怔，不甘心道：“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快过来。”她做了个手势，想是自己听错了，但萧离仍是纹丝不动，没有过来的意思。

　　她眼里恐惧的神色愈发外露，是她自己没料到，四年了，小乞丐肯定将她望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可能会跟她走呢？

　　可她却劝自己，虽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最起码她还有小乞丐，他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然而，他一声冰冷的“你走吧。”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让她认清了世事。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感到鼻腔酸楚，泪水不加控制的夺眶而出，泉涌般不绝。

　　“妖女，你别耍什么花招。不要以为几滴眼泪珠子，就可以博得我们手软。”堂内这时已乱了套，哄作一团。

　　“是啊，几滴眼泪珠子算什么，在某些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嗤笑，眼角已成晕红，“你说是吗？萧大将军。”

　　伏曦剑由她手中变幻而出，仍是清光泛波，凛然剑气魄人。“伏曦剑。”堂内的人皆受惊，不少人想要趁乱逃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都别想走。”伏曦剑掩出煞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