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苑

为首的老者见没了去路，又察身边之人都惊惶不安，倒不如来个干脆利落：“各位远道而来，是我南某考虑不周，谁曾想这妖女会重现江湖，实在是对不住。”

　　“既然这样，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南某愿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诛杀妖女。”老者义愤填膺，号召众座一同对付她，这比上单枪匹马要强得多。

　　冰冷的剑锋直取萧离，剑柄镌刻的墨澜花也散着细琢的玄光。萧离纯澈的眼眸却未躲闪，反是坚决，因为他相信的，是那个棠梨树下，如墨澜花的女子。

　　眼看着剑刃从他的脖颈旁，疾速打了个回旋，往一边闪去。可此时，那老者已领了众人，各自拿了兵器，浩荡地冲她而来。

　　“各位，请与我一同斩杀妖女。”老者唾沫腥子喷了一地，众人也被这一声振奋不少。

　　“我先来。”人群中钻出来个九尺大汉，蓄着满嘴胡渣，光是这外头，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声音雄浑，精力旺盛。

　　他持把西域月刃斧，颈上挂着颗狼牙，一看就是哪个西域部落的首领，极富威言。“妖女，受死吧。”

　　月刃斧可不像普通的灵器，灵器分为三品，低级的修士拿的是一品，稍稍功力上佳的持二品，再者，灵力登峰造极之人，方能驾驭三品，三品又分为下三品，上三品。

　　下三品是城主的修为等级，而上三品从古至今也不过百人得以施展。其中这月刃斧归于下三品，但也不难看出，并非等闲之辈。

　　不过，她的伏曦剑可是上三品灵器，功力自是过于月刃斧。伴随着大汉的咆哮，斧尖行云流水，在半空划过一弯优美的弧度。

　　她只是淡淡地回眸，邪魅的红唇浅勾，扬手将剑尖驾于斧尖之上。那斧子骤然停滞空中，无法再向下挪移。“我说，水千刃，你修行数百余年，怎么功法还是毫未长进呢？”说罢，指腕一转，剑柄飞速回旋，剑身饶着转三圈，看似坚不可摧的板斧，瞬时被翘了斧尖，落在地上，发出清碎的响动。

　　“手魂术。”水千刃魁梧的身躯望后跌了去，差点撞到身后的老者。由于遮挡，她并未瞧见老者的表情，只是果绝脱口：“南江军，小女子竟不知何时您老多了个女儿，真是愧怍。”老者佝偻着腰，脸上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妖女，休要猖狂，今日你势单力薄，我等定要将你同四年前那样，葬身于此。”老者眼神扑闪，掠过一丝鬼魅，瞳孔迅速收张，染上层腥红，杀气环缠。袖口不及掩耳之势弹出根魄罗针。

　　外头梧桐叶哗然落了一地。

　　一双苍白但又有力的手在罗针袭来的瞬间，抱住她的胳膊，侧身避了去，无形之中，有股寒劲冲击着罗针，但很化为虚影弥失，让人无从察觉。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墨发绾起，一绺垂至胸前，转过亦是忽闻淡隐的棠梨花香。“来者何人？”老者收了袖子，未料她竟还有同伙中人。“小生姓夜，字风晚，单名一个染字。可以称我夜少爷，夜公子，夜郎也不错。”他玩笑地不假辞色，老者以为定又是个什么被她嚯嚯的花花公子，就不以为然。

　　“让开，我管你是谁。若你是这妖女同伙，我定不饶你，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老者怔怔有词，毕竟这种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有那么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风流郎肯替她送死。让他老人家也深感为然。

　　“滚？初次见面，没想到你们萧府竟是这般待人。”他不禁摇摇头，对上老者的话，想与他耗上一耗，看这萧离究竟何时出手。

　　“爹，你们别打了，今日是女儿的婚辰，女儿不想您徒增杀戮。”南苑提着逶拖的裙摆，盖头已全然掀下，她深知父亲的残暴冷血，若是他想谁死，定会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什么招都舍得使。

　　虽然她未曾见过赵韵，但时常听江湖人提起，闻道是个妖女，杀人无数，双手血腥，所到之处，便会留下朵传说中万年才长成一株的墨澜花，以此证明她曾来过。

　　但她并不觉得她是个妖女，只因她曾听过一些孩提的描述，孩提不会撒谎，他们说的才会是真话。

　　那日，她独自出宫散心，无意间跑来一个垂髫小儿，跟她撞了个满怀，小儿连声表达歉意。南苑看他的样子是个乞丐，却也并未介怀，还可怜他们，给他买了个馒头。

　　后面禁跟的又来了几个小儿，像是他的玩伴。那孩提边吃边道：“姐姐你真好，就跟妖女姐姐一样。”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妖女姐姐。”

　　他身边赶来的女童跟着悄声解释：“姐姐，我们偷偷告诉你，其实，妖女姐姐是个好人，帮了我家中的好些个大忙，只是不愿露面，城里的大人却很害怕她。诶，不说了，阿娘知道了肯定又会责罚我的。”那女童眨巴着水灵的眼睛，没有说了下去。

　　自那以后，她就觉得赵韵应不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妖女，反倒在她心里多了摸色彩。只可惜，天道轮回，赵韵已不在人世，不然她还有些许期待呢。

　　不过，今日她总算是有缘见上一面，果真是美艳绝伦，一身红衣，肤白若雪，不加打扮却已能倾国倾城。